“行,下周一我離開川江,希望您在這那之前給我一個答複,距離今天……還有四天的時間。”
*
趙蒔和肖樹約好依舊在昨天那個古鎮上見麵。
她這次開的依舊是那輛紅色超跑,敞著蓬,很紮眼。
因為太陽依舊燦爛,她也依舊戴了墨鏡。
超跑就明晃晃停在路邊的一棵榕樹下,她靠在車身旁,抬頭望著天,老榕樹的綠生機盎然,水墨暈染的青綠色長裙被風輕輕吹拂,像是揚起一尾春天般。
可現在明明是秋。
肖樹從遠處走來,正好看著這一幕,那抹綠,像避無可避的風一樣,也鑽進了他的眼裡。
她身上那股悠然的,縹緲的清冷感在此刻彰顯得淋漓儘致。
肖樹有一刻竟然生出,對於他真的能讓這樣的人下神壇的質疑。
“你來了。”
她嘴角彎著,朝他說。
肖樹點點頭,把一直藏在身後的雛菊遞給了她。
輕輕笑著,“覺得很漂亮,所以……”
“所以,想要送給我嗎?”趙蒔似驚喜般道。
肖樹抿著唇角,狀若羞澀地點點頭。
趙蒔接過,笑著說:“謝謝你,我很喜歡,和我衣服也很搭!”
肖樹不自在地摸著後脖頸,這還是他第一次送人花,“喜歡就好。”
趙蒔俯身把花放在超跑的駕駛座,副駕駛上是肖樹的黑色外套,她按下按鈕把篷收了。
肖樹盯著她俯身時的腰線,兀自咬緊了牙,腮幫子也緊繃,移開了視線。
把花放好,在直起身後,趙蒔抬腳走了兩步,突然“嘶”了一聲。
“怎麼了?”肖樹蹙眉問。
趙蒔低頭看向腳後跟。
這是一雙新的高跟鞋,她特地讓人買的。
皮質的高跟鞋初穿時都很磨腳,輕則紅腫,重則破皮流血。
肖樹跟著望去,隻見她纖細而白皙的腳後跟已經被鞋磨得紅腫了,那一塊顏色很深,看起來,有種不屬於她的脆弱。
肖樹看了眼附近,不遠處有個小超市。
“你先等我一下。”
說完,他走過去用方言跟超市的老板交流了幾句,然後迅速折返回來,直接抬手從身後繞過去握住她的右手手臂,而另一隻手則橫到她的左手前麵,“你扶著我走吧。”
嗓音低沉好聽,聲帶帶來的震動傳到胸腔,鼓動到趙蒔後背。
趙蒔抬眸看了他一眼,從她那個角度隻能看見流暢的下頜線。
她輕點頭,抬手撐住他的小臂,一步步挪,可能因為用力,他小臂處的肌肉緊繃著,青筋凸了出來,她手心掌住,給她一種結實有力感。
身後的溫熱也隨著衣料傳遞過來。
發燙、出汗。
同樣的,肖樹也被潮水似的草木香包圍著,幾乎避無可避。
等到走到小超市門口拿到老板給的凳子坐下後,肖樹迅速跑去遠處的藥店買了藥膏,又買了創可貼,過了將近五分鐘才返回來。
他蹲在她麵前,把她的高跟鞋小心翼翼脫了下來。
然後拆開藥盒和創可貼,他一隻手捏住沾上藥膏的棉簽棒,一隻手溫柔地握住她的腳踝。
給她上藥時,肖樹發現,她的肌膚真的很白,小腿肌肉線條也十分細長明顯,跟腱處筋肉分明,像好看的雕塑作品。
肖樹忽而慶幸,他穿的是黑色的褲子。
趙蒔垂眸盯著他,感受著腳踝上的不屬於她的炙熱觸感。
其實,他現在這幅表情和他沒有偽裝時的模樣極像,沉著眉,狹長的眼露出幾分冷戾,和下意識的認真,給人一種很凶的感覺。
但他的動作又偏偏很溫柔,頎長的指輕柔地給她貼上創可貼,手背上的脈絡以及細小血管都清晰可見。
明明該是很心動溫情的一幕,趙蒔卻不可抑製地想到了那個人。
記得是高中時,那時候愛美,腳上被新鞋磨出血,他也曾這樣為她貼過創可貼。
“好了。”肖樹抬眸道,剛好對上趙蒔垂下來的眼。
那雙眸裡的情緒太晦澀,肖樹有些看不懂,率先移開視線,然後站起身。
趙蒔回過神,捏了捏指節,掩住那點笑意。
剛想起身,一隻手遞到了她麵前,她抬手搭上去,幾乎沒怎麼用力,輕輕一拽就把她從凳子上拽了起來。
他也就是看著瘦。
店主是個大媽,瞧見了,暗自偷笑,用著方言對肖樹說:“小夥子,你對你女朋友蠻細心的嘛。”
肖樹扯唇笑了笑,沒解釋。
趙蒔問他:“阿姨說的什麼啊?”
肖樹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讓你下次注意點。”
趙蒔揚了揚眉,“是嗎?”
肖樹點頭,“是。”
“你騙人。”
“嗯?”肖樹有點懵。
“她明明說的是你對你女朋友挺細心的。”
肖樹愣住了,“你……”
趙蒔笑了笑,手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那你為什麼不解釋。”
肖樹怔了幾秒,揉了揉有些燙的耳朵,刮了下鼻子,咳了聲,“沒必要。”
趙蒔非常給麵子地點頭,“好吧,那我們去吃個稍微有點早的晚餐吧,我有些餓了。”
肖樹巴不得趕緊轉移話題,忙道:“我知道這裡有一家酸木瓜魚特彆好吃,我們去吃那個怎麼樣?”
“好啊。”趙蒔點點頭,收回放在肖樹手臂上的手。
肖樹恍然地搓了搓手臂,領著人拐了拐小路,來到一家飯店門口。
兩人點好餐,剛在露台坐下。
一道粗糙嘶啞的男聲就響起,像刀劃玻璃發出的聲音,刺耳。
“趙大小姐,這可太巧了,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