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又笑了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有,我之前加你的微信,你現在還沒給我通過呢,能不能通過一下啊。”
肖樹咬住後槽牙,腮幫子瞬間繃緊,聽到李穎那些話,他忍不住冷笑出聲,輕掃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李穎愣了一下,眼神一下暗沉下去,“對不起,我……”
“我隻是……”
她吞吞吐吐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肖樹沒看她,起身坐到另一排去了。
狗子和幾個相熟的人寒暄結束,就看見肖樹臉又陰沉的幾分,瞥了眼臉色同樣不好看的李穎,問道:“怎麼了?”
肖樹低頭看手機,沒說話。
狗子撇了撇嘴,“行吧。”
說著去看台上。
“我艸,她怎麼也來了。”
狗子拿手肘戳了戳肖樹。
肖樹放下手機,抬頭看去。
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位老人慢吞吞走了進來。
肖樹依稀還記得,老人身上濃重的香味,那是讓他厭惡味道的一切根源。
狗子是知道他經曆過什麼的,不禁偏頭去看他,隻見他眼眸中是濃重的黑,像一團團揮之不去的墨。
浮浮沉沉,隨時都可能噴湧。
老人拄著拐杖慢吞吞在前排坐下,臉上是和藹的笑容。
肖樹盯著老人看了許久,然後才緩緩收回視線。
在十一點十分時,終於再沒有人來,院長也緩緩走上演講台。
揚著親切的笑,一如往年,把這個活動的意義說了一遍,話裡話外都在彰顯福利院對他們怎麼怎麼好,讓他們多為福利院宣傳一下,平時有什麼投票活動,也彆忘了為福利院投票。
演講到一半時,一個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突然上台在院長耳邊低聲說著什麼。
隻見院長聽完工作人員說完話後,望了眼禮堂門口,然後朝他們道:“孩子們,有點急事,你們稍等我兩分鐘哈。”
肖樹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窗外,在看見門外等著的人後愣了一下。
然後又看向院長,隻見院長極其熱情地朝那人迎了上去。
想了想,肖樹也起身從一側的小門走了出去。
出來時他隻來得及看見走廊儘頭那個人的背影,很厚實的背,很熟悉。
狗子也跟了出來,左右看了一圈,問:“怎麼了?”
“沒事。”肖樹搖頭。
後來院長再回來,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活動一結束,肖樹徑直往外走,狗子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著一些他剛剛聽來的八卦。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福利院時,李穎追了上來,拉住了肖樹。
狗子見狀,呆滯地眨了眨眼,看了眼肖樹,“……我到車上等你?”
“不用,一起。”肖樹說著,掙開李穎拉住他衣角的手。
李穎咬了咬唇,追了上去,“對不起,真的真的特彆對不起你,我也知道我小時候欺……”
後麵幾個字像是難以啟齒一樣,李穎怎麼也說不出來,想了想又換了個詞,“我就是小時候太不懂事了,真的,我現在長大了,我真的真的為我小時候所做的一切感到特彆愧疚,真的真的很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肖樹在車前停下腳步,微微蹙著眉看她一眼,厭惡之情顯而易見,“煩不煩?”
拉開車門,準備彎腰上車時,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她,寒聲道:“你從來都沒有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你隻是恰好看上了我這張臉而已,如果不是這張臉,你會道歉?”
這是肖樹第一次跟她說這麼多話,但不是因為喜歡。
“彆再煩我。”他冷聲道,語氣惡狠狠的。
那雙讓她著迷的眼睛正嫌惡地看著她。
李穎愣在原地,看著車遠去。
車內,肖樹鼻腔猛地出氣,眯了眯眼,從兜裡掏出煙點上,吸了兩口,又緩緩吐出,等紅綠燈的時候把手伸出窗口,撣了撣煙灰,“下次彆把我微信推給彆人。”
狗子舉了舉手,“哎,這我可要自證清白哈,不是我推的,好像是她自己在群裡找的你的那個號,不過後來你不是退了群了嘛,她就來問我,我沒給。”
肖樹把煙丟進車內的煙灰缸裡,低低“嗯”了聲。
這個路口的紅燈很長,車流量很大,甚至有點堵車,肖樹望向遠處,天空縹緲起幾縷雲,像海麵上的波浪一樣起伏,而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街道處,以及他們,如處於海底。
綠燈的時間很短,前麵的車走了幾輛,他們的車前進一點繼續等下一趟綠燈,狗子無聊的在一旁的後視鏡裡照了照臉,抬指撥弄了一下劉海,自戀地嘖了聲,剛想和肖樹吹兩句,一抬頭看見旁邊餐廳二樓上的人。
他急忙朝肖樹那邊招手,“哎哎哎,那不是那誰嗎?”
肖樹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望過去,隨即神色一怔。
“要不去打個招呼?”狗子問。
餐廳二樓是露天陽台,趙蒔和葉驍正坐在上麵。
“在前麵那個轉盤那停。”肖樹說。
狗子嘿嘿笑了兩聲,“得嘞。”然後在前麵掉頭,在趙蒔所在餐廳那邊的街道旁停了下來。
肖樹打開車門下車。
狗子見狀,也連忙在一旁找到車位泊好車。
“哎,你去哪?”狗子停好車後看著肖樹往一旁的便利店走去。
肖樹徑直走進了一旁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出來,和一支口噴。
他把口噴放進兜裡,把水遞給狗子。
狗子接過,喝了兩口,問他:“不去偶遇一下?”
肖樹唇微啟,剛想說些什麼,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看見上麵的名字後他下意識抬頭。
四目相對,肖樹的眼裡起了他自己都不清明的漣漪。
趙蒔率先輕笑了起來,朝他招了招手。
肖樹低頭就往店內走去,臉上也揚起了笑,眼眸微彎。
猶如明亮處滋生暗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