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石燈 猶如明亮處滋生暗闔(1 / 2)

豔沉山 山逢 5188 字 9個月前

肖樹從浴室出來時,肌膚上甚至還掛著水珠,因為手受傷了不方便,他隻是簡單衝了個澡,沒來得及擦拭身上,滾落的水珠很快就把短褲打濕。

空調冷氣開得十足,哪怕這個季節溫度已經趨近人體最適宜溫度。

他走到桌邊把煙拿了起來,從煙盒裡倒出一支到桌上,又拿起叼在嘴裡,打火機焰火“喀呲”點燃,煙霧在冷空氣中擴散,肖樹想了想,又走到窗前把窗推開,冷空氣和煙霧都湧了點出去。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肖樹彈了彈煙灰,擰滅在煙灰缸裡,走到桌邊接起。

“你彆忘了明天要去福利院哈。”

狗子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

肖樹嗯了聲,“什麼時候?”

“十點怎麼樣?”

“行。”

“行,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電話掛了,肖樹把窗合上,外麵下過雨,蚊子更多了,他拿起驅蚊水噴在身上,低罵了聲,然後才把燈關了,囫圇躺在床上。

此時已經淩晨十二點,小區內很是寂靜,隻有遠處鳴起的警笛聲,以及手機時不時的亮屏。

肖樹在黑暗裡睜眼,手臂麻藥過後一直隱隱疼痛。

今天發生的情景如同電影裡抽幀似的回蕩在腦海中。

傍晚時分,雨下得大,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回來的路上,趙蒔擔心他的手,問他要不要去她那邊,有人會照顧他。

她還把她的電話號碼給了他。

肖樹嘴角微微上揚,又在想起那根紅繩後壓了下去。

周峪延?

窗外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幽暗裡,有人發出一聲冷嗤,配合著雨聲。

雖然手臂受了傷,但其實隻要不沾水,肖樹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彆不方便的,他第二天九點半起床,簡單洗漱過後,衣服一換,就下了樓。

到了樓下,狗子也正好開著車到了,是一輛大眾,還是狗子攢了四五年,在肖樹畢業那年買的。

狗子高中畢業就輟學打工去了,憑借著他從小就精通的人情世故,一步一步從最底層到了一家活動策劃公司的執行主管。

一上車,狗子就開始抱怨,“這破小區一下雨就臟得要死,到處都坑坑窪窪的,這車子昨天才洗過,等會又要去洗一趟了,還好我這還有兩張免費的洗車券。”

打著方向盤把車倒出去後,他又看向肖樹,“不是,我說,你又不是沒錢,換個地住吧,不然就搬過去跟我一起住。”

“不用。”

肖樹沉著眼,情緒也被掩蓋。

狗子嘖了聲,“你說你這性子啊,真是,能悶出屁來。”

狗子一臉恨鐵不成鋼,說著說著又想起什麼,“哎,話說,你和那個大人物最近怎麼樣了?”

“我可聽說,她的行程可是特地推遲了一個星期,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你啊?”

照往常肖樹大約也會有心情猜測一下,但他隻要一想起她不曾否認的事實,手臂上的傷口就開始隱隱作痛。

他垂眸掃了眼,語氣如常的淡,沒有起伏道:“不是還要去買東西嗎?等會遲了。”

福利院有一個慣例,就是每年從福利院出去的孩子都要在國慶之後的第二周的第一天回福利院一趟。

美其名曰:家庭聚會。

“哎,也是,媽的,煩死了,年年辦這個玩意,真的是,要不是——”

狗子罵罵咧咧的,忽然想到什麼猛地一頓,從後視鏡掃了眼肖樹,“算了,待會買點兒水果過去得了,你買點什麼去?”

“水果。”

車內開著空調,肖樹把車窗降下來一點,又把外套脫了。

狗子瞥了眼,看見肖樹左手手臂上那一圈的繃帶,“哎,你手怎麼了?”

“沒事,受了小傷。”

狗子點點頭,也沒在意,邊伸手去調車載音樂,邊道:“哦,自己注意點。”

藍牙連著他的手機,他隨機放了首激昂的搖滾樂,律動性很強。

肖樹默默跟著節奏指節在腿上敲打著節拍。

狗子覷了他一眼,“不過吧,要我說,反正你也煩那些人,不去就是了,還浪費錢。”

肖樹眯了眯眼,沒說話。

狗子又瞄了他一眼,咳了聲,“昨天晚上李穎還發消息問我你去不去。”

“哎,我說,她好像還喜歡你呢?”

肖樹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眸內閃過一抹厭惡,“所以。”

狗子見他蹙著眉忙道:“也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看她總問你,就提一嘴,以後不提了哈。”

買了一些水果和一盒茶葉,兩人就徑直去了福利院,新的福利院建在市政府旁,不同於他們當年在那個舊福利院的時候,甚至可以用天差地彆來形容。

他們到福利院時,還能看見裡麵的孩子們在操場上嬉鬨玩耍,衣著打扮也都很乾淨。

其實說是所謂家庭聚會,但其實來的人也不多,大多是還在川江的才會來,到外地發展的人基本上都不會來了。

聚會所在的大禮堂有點偏,院長正守在門口,和來人擁抱問候。

狗子也上前和院長擁抱,熱情交談,輪到肖樹後,他隻是把手裡的水果遞了過去,任由院長舉起的手懸空著,然後一言不發側身走了進去。

肖樹進去後,離他最近的一群人原本還嘻嘻哈哈吵鬨著,這會突然就不說話了。

那一群人中有好幾個小時候都欺負過肖樹,看見肖樹來了就畏畏縮縮地退後幾步,一副老鼠見貓的樣子。

肖樹隻是淡淡掃過他們,徑直走到後麵坐下,狗子還在跟人寒暄。

“肖樹!你來了啊!”

李穎遠遠就看見了肖樹,不同於小時候的羸弱瘦小,長大後的肖樹個子很高,長相帥氣,隻是眉眼處的冷戾未變過,她心頭是有些膽怯的,但又控製不住想要靠近他。

她在肖樹旁邊的一個座位上坐下,雙眸放光似地盯著他。

李穎九歲那年被一個很有錢的家庭收養了,自此,肖樹就很少看見這個小時候欺負過他的人。

直到前年,李穎也來參加了這個活動,看見了肖樹,自那以後就經常有事沒事打探肖樹,想儘辦法靠近他,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她欺負過肖樹。

“你們來得好晚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哎,你沒跟徐雷他們幾個一起嗎?”

徐雷就是剛剛進門時旁邊那一群人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