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句二十年前流傳的名句在我小時候那可是如雷貫耳,我記憶深刻。
在我說過因為想娶他被趕出家門的話之後,他盯著我看了足足三秒鐘,轉身就走。
我故技重施撲上去抱他的腿,這次他閃開了,我立刻改口:“趕出家門是假的,但錢是真的!我想花錢雇你帶我玩!”
那時候我確實還在想著玩,這趟可是我第一次出國,以前在家裡呆慣了哪都不能去,這回可不得浪幾天。
他沒繼續走,我眼巴巴看著他,說領導給了我五千萬刀,你覺得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問家裡要點。
後來我尋思過,這錢應該是我媽那邊的,畢竟領導他兩袖清風連賬都算不清,所以估計是我舅參加我葬禮的時候甩給領導的,大概場麵應該是給你五千萬離開我倆外甥。
當然那都是猜測,現在我的老鄉維薩裡奧看起來快要被我氣笑了,不過他還是一點都沒笑出來,隻是問:“你家裡乾什麼的?”
我懂,我懂,雖然我小但是我不傻,正常人家能拿出這麼多錢嗎?顯然不能,但有種家庭是可以的,那就是……煤老板!
我說我家裡擱老山西挖煤的,我爸心可黑了,天天挖煤,所以我家裡很有錢,雖然我不知道在這裡值多少,但你不會很貴吧?
他沒說話。
我說你要是真的很貴,那我就……那我就隻能長大娶你當老婆銷賬了!到時候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不能這麼斤斤計較。
他還是沒說話,我就盯著他看,還蹦了蹦,等到沒多遠的地兒劈裡啪啦槍響得比鞭炮還密的時候,他忽然問了句:“你叫什麼?”
我說我姓時,家裡人叫我夏夏,但你可以叫我Kira,這是我媽給我起的俄文名。
他呢?他說他叫維薩裡奧,但最好直接叫他的雇傭兵代號,銀狼。
他同意了。這,就是我和師兄最初的邂逅,接下來我們一同在戰火紛飛的大地上踏上了雞飛狗跳、半走半逃的旅程。
在戰爭地區旅行聽起來還很浪漫,但這裡簡直不是人呆的,隨時有可能被卷進去不說,睡覺也睡不安穩,雖然他是很能打,但能打不能當飯吃,而且動不動就有看我們倆好欺負的人跳出來打劫,看樣子是很想連東西帶人一塊劫了。
我經常深刻懷疑這是因為他那頭銀毛太顯眼,並數次建議他去染成綠的,還把撿來的雜誌上一個超coooool的綠毛角色推薦給他,說你知道嗎我走之前在看《家有兒女》,最近的中學生真的流行把這玩意(頭發)染成綠的。
嗯,結果就是我被打了。
“我可是你老板!嗚哇哇,你怎麼可以真的打我!”
“——斯維特拉娜托夢讓我打的。”
怎麼還有我媽托夢?!這種話我三歲就不信了!就算知道他在忽悠我,我也隻能垮著小臉再也撲騰不起來,開始記仇。
我嘀嘀咕咕碎碎念,他一把就把我拎起來扛在肩膀上走,半晌我回頭問他:“真不染個?你是不是想投我所好知道咱拒絕不了白毛?”
這可是刻在DNA裡的血統好吧!白毛就是最棒的!
“要染你自己染。”他不跟我計較,但語氣已經很不耐煩,那會兒我懷疑他背對著我有很生動的表情,可惜我撲騰半天都看不到。
於是我超大聲地說:“那我染了你不準後悔哦!我下次找到理發店就去染!”
他說行,就不管我了。
題外話,後來我才知道那本雜誌是美國漫畫,封麵的角色是DC人見人愛主角不倒他不死的超人氣角色,Joker——一個字麵意思上的瘋狂神經病小醜角色。
這麼一想師兄當年沒打死我果然是因為我可愛,畢竟他對任何來搶劫或者因為一點小摩擦就動手的人那是絕不含糊,該送人下地獄就送他下地獄。
那會兒銀狼的名號還沒有到製霸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他就是過著到處流浪的雇傭兵生活無意中來到這片硝煙彌漫的土地,我懂,這就是命運的指引和緣分的邂逅,要不是那次巧遇我肯定已經命喪黃泉和我媽在地下有了感動人心的重逢,就我家那情況說不定早就在地下建了個黨支部。
但這裡的消息流通速度也是最快的,在大家都想辦法低調低調多活兩天的時候,一頭銀發張揚走在硝煙彌漫的街道上還帶著個小女孩的師兄就無比顯眼——削遍同行無數次死裡逃生的履曆先不說,就憑這獨一無二的特征,我們倆出名的速度確實是比風靈月影宗還快。
這就導致我們走到哪都會被人認出來,師兄他就完全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每次酒吧飯館等等地方有人問他“你又帶著小孩亂跑了”的時候,我就負責往桌子上排出九文大錢、不是,我就負責瞪說話的人一眼,說再欺負銀狼我就雇人打你哦。
雇傭兵們多半會大笑起來,他們不知道我是真的能雇人打他們,但師兄每次都說不用管他們,就看完在那裡氣呼呼地蹬腿,對老板說給小孩來杯牛奶。
老板:……你覺得這種地方會有牛奶?你要不還是彆帶著她了,這也不是小孩待的地方。
師兄還是那樣,就不冷不淡地說不關你的事,老板也就不問了。
不過這老板人還怪好嘞,說的都是大實話,我晃晃小腿想去摸師兄的酒杯,他直接拿走還往我腦袋上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