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我弟弟失蹤了,是組織乾的。已經不是“有可能”的問題了,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這事就是組織乾的,領導說我二哥已經動身來東京搶人了。
“大哥沒來?”
“他上個星期就去日本出差了,但你也知道他這人不帶手機,到現在都沒聯係上,可能是迷路沒找到聯絡點……”
“……”聽起來還真是大哥能乾出來的事,電子閻王爺速速出來背鍋。
倒也不是我們不擔心他的安全問題,實在是我大哥這個人他三天兩頭就人間蒸發,在這個信息網絡還挺發達的時代,你永遠也沒法找到一個不用任何電子設備還擅長偽造身份的人。
希望我弟噶掉之前……不是,被救出來之前大哥能找到地方,不然小朋友沒地方哭還怪麻煩的。
領導說讓我跟部長對接,我接通了青島啤酒的電話,部長在那邊說他有特彆的消息渠道,雖然上海分部在東京安插的人手不多——指有那麼幾百個暗線,但已經足夠搞清楚組織的動向,今晚有可能出現我弟的地方有兩處,另一邊我二哥接手了,現在需要我去的地方是米花國際機場。
雖然理論上“我們的組織”在這又不是沒有人,但能在這個時候讓一位被綁架的科學家相信且跟著走的,估計還是自家人,這也是夏晴剛睡著就被薅起來打包送上飛機過來的原因。順便一提二哥總覺得我弟被老美扣住走不了,這回直接被組織綁回來那直接拎回國算了。
“小孟和小花呢?”
“讓小孟遠程協助你,花同學的拍攝場地在東〇後山,距離你們的目標地點很近,我讓他暫時待機了。老白會去,還有……”
行。
我聽懂了,現在發生的事就是組織準備綁個研究天文學的科學家回來,我們暫且不研究組織綁架這人乾什麼,畢竟我弟又不懂醫學更不懂長生不老,但接到這個消息後組織的上海分部正在密謀將科學家撈走,哈哈。
青島啤酒說這才哪到哪呢,美國分部也準備把你弟撈走,你小心點彆被他們搶了人,要是夏明真被他們帶走,那可能就真回不來了。
好吧,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說不定什麼英國分部德國分部也來湊熱鬨,我們烏丸集團真是天下無敵啦——個鬼啊!組織的BOSS知道他的員工都是什麼人嗎?我深吸一口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說的美國分部,是FBI?”
“是FBI。戲稱,隻是戲稱。”青島啤酒的語氣裡帶著四分真誠三份惘然兩份寂寞一絲惆悵,說組織的美國分部怎麼可能是FBI呢,頂多是FBI劃分出來的一小部分,說不定其實就一個辦公室的人。
我不予置評,就當是春晚聽相聲了。
青島啤酒聽到我這邊在收拾東西,也知道話給扯遠了去了,就清了清嗓子回到正題:“還有件事,你彆打斷我的話,西鳳酒在日本,按照我們之前得到的消息,他今下午在東京出現了,很有可能跟今晚的行動有關。如果你見到他——”
西鳳酒。
我不好說,我不好說現在應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於是我從桌子下麵的抽屜裡找了根師兄的煙點上,在緩慢升起的煙霧裡被嗆得嗓子疼。
“林慕然還真來日本了啊,怎麼著,我這就去做了他?”
老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距離預定的航班落地還有段時間,我對著黑暗的房間無聲笑了笑,聽青島啤酒說他是來勸我救到人就走,彆亂來的,我說那就放他跑了?那個……
……叛徒。
“劍南春。”部長很少叫我代號,都是跟領導叫小夏小夏的,他這會兒頓了頓,說,這是組織的任務,服從命令。
我說行,但林慕然要是撞到我槍口上,彆怪我把他給宰了。
林慕然是組織的人。不是這個組織,是我們的組織。我從初中時代開始,跟他搭檔了五年,然後我參加高考的時候,他說要送我個大禮,於是,就在那天,他叛逃了。
我是進考場的時候聽說這消息的,領導已經忙到忘了我高考的事了,我當時看著已經拉好橫幅的考場,還有正在拚命背詩抱佛腳的考生,給林慕然打了個電話,竟然還能打通。
他跟我說國內他待不下去了,條條框框太多,這也不能乾那也不能乾,他想殺兩個罪犯都做不到,所以他走了,下次見麵就是敵人。我聽他嘮叨一大堆,就一句話想問——能不能換個日子?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
林慕然說就是因為今天高考,他才不可能在街上偶遇我,這就是他的逃跑路線噠!這話直接把我給氣笑了,我說林慕然你等著,我這就去宰了你,他說你先考完試吧,我已經不在國內了,下次見麵再打也來得及。
這下次見麵,直接就是到現在的事。從那以後我聽說他的消息,都是他過得自由自在,我決定抄家夥去國外把他打殘,夏晴攔著我說算了算了,你還不一定能打過他,你的路數他可太熟了。
“聽說你在高考考場上寫了篇作文叫做《論民族的脊梁》,小夏,你已經不小了,不要意氣用事。”
“我知道。我出發了。”
我切了聯絡線,已經穿好外套背著包,看了一眼時間是晚上八點鐘,就準備出門。輕重緩急誰不清楚,我弟當然更重要一點,就是不知道他被人綁架了會不會跟小時候一樣哭得稀裡嘩啦。
我打開門,心情不是那麼好,外麵的風有點冷,陰影投到我的臉上。
準確來說,我跟幾分鐘前剛走出去的師兄狹路相逢……哦,隻是一個出門一個想進門,然後在門口遇到了而已。
師兄沉默幾秒,問,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不出門嗎?
草,完全把這件事給忘了。我緩緩把腳縮回去,說:“其實我就是想出去逛逛……你不是有任務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師兄沒有馬上回答,他伸出指節分明的手,拿走了我夾著的那根煙,掐滅了扔進遠處的垃圾桶。
空氣裡的煙味有點嗆人。樓道裡的光線有點暗,我躲在玄關的陰影裡,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盯著我,半晌他才問了一句:“誰教你抽煙的?”
“沒,我就是點了烘托一下氣氛,大不了你拿去做個唾液檢測?”反正我是沒碰的,就是覺得這裡應該有點氣氛——不是,這不是重點,現在重要的是師兄你彆這樣我害怕,你平時的人設不是遇到什麼事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嗎?怎麼今天忽然就真的管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