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看書 真可愛(1 / 2)

元宵自知自己鬨了笑話,然他平日裡受過的欺辱和各般嗤笑已實在太多,這會聽著燭輕舟不帶惡意的笑聲,隻不多一會兒就慢慢冷卻了臉上的溫度,那份裂縫下的鮮活也斂了起來。

他抿了唇,重新回到了剛剛那副清冷平靜的狀態,望著燭輕舟時神色自若。

眼睛微微迷蒙,專注仔細盯著人看的時候會有些瀲灩,倘若細看,能窺見裡頭細碎的星河似的。

就連燭輕舟,都罕見地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笑意久久未散,幾乎成了失神。

片刻之後,著喜袍的“病秧子”輕咳嗽了兩聲,伸出手來將元宵的蓋頭放下。

元宵正茫然,眼前一片透柔的紅,將人都模糊了,怎麼著也看不清對麵的人想做什麼。

約是這病秧子太過溫柔,即使被蒙了眼,元宵也未生出幾分惶恐,反而有些隱隱約約的期待。

下一刻,他感覺眼前又是忽然一亮。

那唇角噙笑的郎君麵如冠玉,盈盈望過來,一時間能將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此刻燈下看人美三分,回過神來時,元宵的心臟鼓噪起來,那不知來自何處的奇異之感占據了全身,連他練就多年的冰霜麵容都要融化了。

好不容易,元宵才持住自己冷靜的麵龐。

剛剛燭輕舟將他的蓋頭放下,竟又一本正經地給他掀了起來。

燭輕舟見他這幅儼然不知所措的模樣,竟是從喉中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輕咳了一聲,才道:

“蓋頭是須得掀的。”

掀了蓋頭,才算得個正經夫妻。

元宵恍然了,他半晌才點了下頭,有些遲鈍地“哦”了一聲。

“小夫人還想要什麼?”燭輕舟莞爾,“要棗生桂子麼?”

元宵不解:“男人是生不得的。”

燭輕舟隻愣了一刻,便再次暢意笑了起來。

元宵沒料到他還會開這樣的玩笑,一時間睜大了眼,捏緊了自己的衣角,那一絲從冰冷外殼下流露出來的不知是羞還是惱。

或許是見他太緊張,燭輕舟並未再繼續逗他,隻是自己抑製不住從喉間發出的咳嗽,整個身軀都顫了起來,看上去頗有些可憐。

倘是彆人,恐會腹非心謗句“自作自受”,但落在元宵身上,他反而生出一絲不知何來的憐意。

故而,聽見燭輕舟一邊咳一邊歎道:“抱歉小夫人,恐我今日是睡不得書房了……”時,元宵頓了頓。

下一刻,他便開口了。

“你睡在這。”元宵斬釘截鐵。

燭輕舟還在咳,隻是身體略往裡,咳著咳著帶了些笑意,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瞥見了下一幕。

元宵的眼睛唰一下亮起來,自入府至今,他約莫是第一次這麼鮮活。

那副喜悅和期待從眸裡流出,在清冷的臉上分外矚目:

“我睡書房!”

“……”

燭輕舟的咳嗽被壓了下去,恐怕是被這回應給“噎”的。

“小夫人喜愛看書麼?”

元宵重重點頭:“嗯。”

燭輕舟繼續道:“想看書麼?”

元宵眼睛更亮了,繼續點頭:“嗯!”

他愛看書,隻愛看書,甚至看的眼睛都壞了些。

他平日裡也沉在書裡,天生浸淫了純粹的善和天真純然,故而養出了這麼個……表麵清冷,實則天然呆的氣質,連那些欺負他的人,他也不願搭理。

“小夫人的喜好實乃雅致,”燭輕舟誇讚,“然天色已晚,我斷然是不能讓小夫人獨自去書房的……”

眼看著元宵神色變得有些失望,燭輕舟又慢悠悠地補完剩下的話,道:“不過,倘夫人一夜好夢,明日便可早早去讀書了。”

元宵立刻明了了,他抿著的唇角終於微微翹了些起來,二話沒說便脫了鞋和頭上蓋頭,“唰”一下拉了被子,將自己裹得跟個死屍似的動也不動,好似這樣便能一夜安眠。

燭輕舟情難自抑,朗笑出來。

元宵甚至還有些不解,那雙烏溜溜、亮晶晶的眸盯著他,像在問問他在笑什麼似的。

“無事……”

燭輕舟終於笑夠了,莞爾地替元宵掖了被角,輕聲道:“睡吧。”

許是因為太念著書,不多時元宵便沉沉睡了過去,陷入黑甜夢鄉,眉頭也舒展開來。

笨的,一點防人之心都無。

燭輕舟片刻之後才無奈似的輕笑了,搖了搖自己的頭,伸出手來撫上了元宵那隻瘸了的腿。

他的這隻腿也曾是被不少醫師治過的,隻是沒甚大用,甚至不少人斷言,他這輩子隻能拖著個跛腳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不過,他身上絲毫火雀的氣息都不曾有,就算跛了,也不影響火雀一脈。

那便無所謂了。

畢竟元宵不是正經的火雀內族聯姻生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