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香,滑嫩爽口。
這偌大的燭府內並沒有什麼傭人,至少元宵是沒看到的——金童玉女這兩個小不點還能做飯麼?
莫不是……
吃了幾口之後他便抬起頭,望向燭輕舟的瞬間,便看到他笑眯眯支著一隻手,似乎正在等待他的評價。
“還喜歡麼?”燭輕舟笑問,“倘有什麼喜歡的,記得告訴我,我給你做。”
元宵悶著頭吃了小半碗粥,抬起臉時,唇上還沾了些晶瑩透亮的汁,顯得他的唇粉嫩又甜蜜。
他平日在元府都是吃剩飯,沒什麼人會伺候他,反而是他要被彆人使喚。若不是因為他不擅長做飯,定然要被頤指氣使。
“八寶飯。”
嘴比腦袋快,元宵說完才抿了抿唇,似乎是覺得自己逾矩了,原本就沒甚表情的臉更加平淡,眼睫垂下。
元宵人如其名,總喜歡軟軟糯糯的甜口東西,最期待的便是元府過年時總做的一道菜,八寶飯。
剩菜總是涼的,每每涼了的都不好吃,在菜上凝結的油塊還容易弄臟書;唯有八寶飯涼了也是糯甜的,一塊塊的,所以元宵特彆喜歡。
元宵眼神略微瞥了下來,沉默完補充道:“不、不必做了。都可。”
“……”
燭輕舟的睫毛一顫,回神以後輕笑道:“怎地這樣巧,我恰巧想做八寶飯。不知小夫人可否賞個臉嘗嘗?”
“八寶飯!”“八寶飯!”
金童玉女不知何時冒了過來,他們也俱歡呼了起來。
“好,”燭輕舟哄道,“給小夫人一碟,你們也做一碟,不許貪食,好麼?”
元宵控製不住眼睛亮了亮。
“……嗯。”
三兩句話後將碗裡的粥喝完了,元宵綴在燭輕舟的身後,腳步輕快地走到了書房前;也不知燭輕舟用了什麼手段,那書房前似有水波一般微微飄蕩,燭輕舟雙指並作一筆劃下一字,旋即莞爾道:
“夫人入府至今還未說姓名和字,可否讓燭某一知?”
元宵手心霎時間冒了些冷汗出來。
他差點忘了,自己不是被求娶的小公子,他在外頭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是替嫁來的六耳獼猴。
那些姨娘威脅他,他若是不替,必然將他母親的墳挖出去,不允周圍人替他埋葬,令他母親流落在外、不得安息。
故而,元宵才來了;原先是抱著死誌,如今卻被哄的頭暈目眩,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如今燭輕舟問他嫡兄的姓名了,按理說元宵是該說的。
但也不知為何,他心中頗不是滋味,這還是他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我叫……元一帆。”
元宵捏了個謊,用了嫡兄的名字。
他看著燭輕舟依然笑意盈盈地望著他,沒有下筆的意思,終是克製不住心頭的奇異感覺,添了句:“小名是,元宵。”
“嗯,元宵。”
燭輕舟彎唇,並指筆走龍蛇般寫下“元宵”兩字,片刻後便溫聲道:“來,看書。”
“以後要是進來,直接進就好,”燭輕舟笑了,“除了你,旁人都不行。”
元宵的心驀地跳得快了起來,他眨了眨眼,半晌才笨笨地“嗯”了一聲。
門被推開,書房中的場景霎時間出現在了元宵的麵前,琳琅滿目的書堆了整個房,從外頭根本看不出這書房有多大,簌簌搖動的蘭花居在窗前,微微搖晃。
“這個位子是你的,”燭輕舟一一為他介紹,打趣道,“這個地方有個暗格,倘若不想被看到,便可從這兒躲進去。”
元宵向來是無從至書以觀,每每都是好不容易淘到一本,必定要翻來覆去看個五六遍才罷休,這會進了這書房,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驚喜。
他連連點頭,也不知記住了沒有,整個眼睛都盯在書上不動了。
元宵真的很喜歡。
片刻後他才忍不住伸出手,在書架上摸出來了一本曾經怎麼也沒借到的書,似乎是講述器、靈雙修的鳳凰沈君的往事,他也不知自己為何這樣感興趣,但隻是手剛摸上了書脊,便連眼睛都亮了起來。
見他這副模樣,燭輕舟實在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無奈又寵溺地揉了揉他的發絲,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收回了手。
貪甜、愛書,每每被逗了也不生氣。
看上去是個清冷的性子。
其實是隻乖巧又好騙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