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自身,積善遇貴人。
問天時,風雨皆可喜。
問出行,事事合心情。”
真真是上上簽、大吉大利!我還想再問些關於此次開店的事,那沙彌卻雙手合十向我一禮:“阿彌陀佛。施主隻要謹記‘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便可獲得心之安逸。”我驚訝的看著一臉佛曰不可說的解簽人暗暗歎道此人的修為已臻看透人心之界,必是得道高僧。但是,知足常樂也是應當,所以我也沒有再多問什麼自討沒趣,若是再次相問,他定要堵我以天機不可泄漏之說。
往回走的路上,我拿著解簽考慮著所謂的談風說月。莫非是要我在月下開一個詩酒大會?抑或要與那十五人青梅煮酒論英雄?再不濟便是廣交天下之義士,結同道之友人?
搖頭輕笑出聲:自己原來的那性子到底還是原封未動。轉身踏入一個名謂“曲鴛”的酒肆。這裡的包間大多是附庸風雅之輩,然小桌附近則以江湖人士圍而飲之居多。江湖多是非,在這裡坐坐,總能聽到許多不錯的江湖軼文趣事還有最新的小道消息之類的。就像畫餅充饑一樣,時而聽一下,好像自己也一直身處其中一樣。
“喂!你們聽說了嗎?蕭亦和冷兮竹雙雙退隱江湖,打算終老山林了。”
“他們倒也是一樁美滿的姻緣,隻是我還從來都無緣得見這兩位人物他們就都離開江湖了,真是可惜。”
“你跟那群書生接觸了幾天怎麼說話也變得咬文嚼字了?來,喝酒!”
酒壇碰撞的聲音不時的響起,我要的汾酒要已經上了兩壇。曾經以為,真正的江湖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在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中保持著一塵不染的姿態,可是現在卻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什麼是江湖了,它的側麵有太多,就如蒙了一層又一層的麵紗一般叫人琢磨不透卻不甘於一知半解。
蕭亦和冷師姐在外人口中終究是成雙成對了,可是真實的情況呢?我不知道。他找到她了嗎?她願意接受他了嗎?我能放下這一切嗎?我什麼,都不知道。掀開蓋在酒壇上麵的紅布,將之舉起斜置,無色的酒盈滿了褐色的空瓷碗。其實我也非常想要雙手托起酒壇到嘴邊就昂首開始咕咚咕咚的往肚子裡灌,可是那樣往往會刺激得我腹中灼熱,淚流不止。
傳說中上好的汾酒喝上一壇便必醉無疑,可是我疑心啊,若是真的醉了沒有知覺了那麼自己之後不就任人宰割了?況且心中想事時實在是不易醉。於是乎,一碗一碗的接連著灌下兩壇酒,或者淺抿幾口,或者揚脖一飲而儘。總之,最後把十五文錢拍在桌子上並且走起路來趔趔趄趄但是依然堅持著眼前越來越模糊不清的道路想要靠雙足走回客棧的正是區區不才在下。
剛剛搖晃著一手抓著門簷一手扶著頭頭重腳輕地跨進客棧的門扉就被人扶了個滿懷。那人身上有綿軟的脂粉清香,光滑的手攙著我的手臂往樓上走去。屆時窗外已是黃昏,有微染了醉意的雲朵來去匆匆。剛進得屋內便是一陣擔憂的聲音。
“雲掌櫃的這是怎麼了?”
“怎麼喝這麼多酒?”
“擔心死我了,不會有什麼事吧?”
“……”
“無妨,隻是想起好久沒有喝酒就去喝了點。你們也知道的,我是江湖人,一點酒而已,不會有事的。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乾活呢。錦衣留下就好。”一乾人等聽了全都應好,推門出去了。我由著錦衣將我攙著到了床上坐好,迷迷糊糊間將頭靠到了床楞上。錦衣也坐在了我旁邊,隻是酒的後勁突然上來了,我有些難受,於是房間裡就保持著無邊無際的沉默。
最後,是一陣敲門聲驚醒了閉目養神的我。本以為錦衣已經自行回去休息,卻沒料到她先我一步站起來穿過屏風去開了門。半晌,端著一個托盤進了來,盤上擱置著一個內有勺子的精致小瓷碗。她將托盤置於桌上,單拿那碗舉到我麵前:“柳公子特意吩咐廚房煮的醒酒湯,喝了就會舒服點。來,我喂你。”言罷,舀了一勺湯汁向我嘴邊送來。我自然乖乖的喝下,想不到柳軒還挺有良心的,想必是上次一起喝完酒後發現宿醉很難受,於是幫我提前緩解一下。
“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給我聽聽好嗎?總憋悶在心裡也不是個辦法,倒不如說出來痛快。”錦衣叫人撤下了空碗和托盤,一隻手輕輕搭上我交握的雙手。淡淡的溫度,靜靜的等待。
讓人很安心的人淡如菊的氣質,忽而覺得錦衣和柳軒是十分相配的性格:“你覺得柳軒這個人怎麼樣?你要是喜歡,我一定幫你去鼓動鼓動。”我笑看著錦衣,眯著惺忪的眼睛。
“不要亂說,柳公子我可高攀不上。不過這麼說來,你和他不是一對兒?唉呀真可惜,我看你們倒是挺有夫妻相。”
“得了吧,就他那禍水樣,比女人家還美,要了他我能安心嗎?況且他這個人吧,其實非常的……恩……”暈暈乎乎的,就是想不出用什麼詞形容他最合適。最後逗得錦衣一個勁得笑我黔驢技窮了。
“錦衣姐啊,你說什麼樣的經曆才能稱之為愛情呀?”雖然反應遲鈍了點、思維躍度大了點,但是我的頭腦還是非常清醒的。就像喝醉了酒以後如爛泥一樣搖擺不定,卻在一瞬間看透了這個世界,當然,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停留罷了。
“我想,應該就是在很久以後,忽然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對某個人產生了好感吧。”
“那是否過於清醒就不叫愛情呢?”
“非也,這種事情也要當事人親身體會才行。”
“那錦衣姐一定是身經百戰咯?”
“好啊你,我幫你排遣,你拿我消遣,你好意思嗎你?”
說完轉身徑自離開。我脫下身上多餘的衣物攤倒在床上,猶豫不決、徘徊無措,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般。那麼,到底算不算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