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瓦冷露華濃 你們倆趁著月黑風高,……(1 / 2)

山*******枝 為伊妃。 2891 字 11個月前

近幾日天氣轉涼,我除了偶爾囑咐流瑩多添些衣服、好好照顧柳軒以外,基本上再未出過自己的房間,離京城還有大約近一個月的路程,這段時間應當是足夠我理清自己的思緒了。而大多數情況下,我都是悶頭抄佛經以求得靜心的目的。

然後再抬頭時,就發現滿篇的“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人有時候呀,就是找罪受,原是知道難受的,卻偏偏還是要向前湊,然後真痛了,又不甘於自己的付出白白浪費,於是再往前衝,直撞得頭破血流才懂得罷休。可是想明白了,我不去撞那南牆了,心還是擰成一團的疼,不去想都會痛得苦不堪言,不去揭傷疤都已是鮮血淋漓。

我想,總歸是會不舍的吧,所以心靜不下來,則帶動了全身上下所有密布的傷口,隻要得了空子便開始毫無顧忌地放肆地疼。與流瑩吃過晚飯,我暗道趁著柳軒熟睡的時間去看一眼吧,就一眼。

忐忑不安地踏進柳軒房中,濃烈的中藥味蓋過了海風間的淡淡腥味,房外一片喧囂,房內一室散落的斑駁,無人揀拾。固然是一塵不染的樣子,卻怎麼也讓人覺得不安。側身朝門邊躺著的柳軒,臉色有些灰敗,依然是垂在眼瞼下方的一小處陰影,卻再也沒了曾經的靈動像是不願醒來鬨脾氣的小孩,或許隻需我一個輕輕的呼喚便能立刻掙開雙眼、恢複如初。

我俯下身子,以最貼近的方式靠近他,聽著他有節律的呼吸才敢確定他還真實、完整地在我麵前。抬起右手,頹然地放下了幾次終還是以最後一次為借口做了妥協,小心翼翼地將指尖輕停在柳軒的唇角。他的嘴唇很軟,我停下的手指能微弱地接觸到溫熱的鼻息,還有些濕滑。沿著蒼白無力、稍有掉皮的唇線,一路描畫完了他深刻簡潔的唇。總體而言,他的唇薄而淺,輕描淡寫的手筆卻體現出了恰到好處的優雅。一雙明澈的鳳眼在我恍惚間對上了我的,一抹笑意迅速閃過。一刹那,我忘了起身,四目相對中,燥熱與不安不斷地上升,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放心,我不會一口吞了你的。”柳軒輕笑一聲,兩手一撐便要坐起來,哪知他一抬頭就撞上了我的額頭,清脆地響聲過後,我吃痛地捂住了頭。柳軒也有些著急,直直抻了胳膊,用手輕柔地幫我按著。我看著那百看不厭的眉眼,如此貪戀。

然,一室溫馨中忽然插進一句爆喝,你就可想而知那場麵有多尷尬:“你們倆趁著月黑風高,都乾了些什麼?!”連柳軒臉上都浮現了不尋常的酡紅,我乾咳幾聲果斷離開了房間。

扶欄遠望,海風吹冷了麵上的潮紅,卻吹不儘心內的悸動。然後心裡突然就生出了些許無力感,第一次是把喜歡當作了愛,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能放棄;第二次是把愛當作了欣賞,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能動心。但心是禁錮不了的,於是承認了,卻也形似於失去了。如果我能勇敢一些會不會這次的結果會不同於上一次?

那時,他抱我回客棧為我輕脫鞋,執掌文墨的手不嫌棄地幫我除衩襪、去脂粉。

那時,他靜靜一人抄寫經書,油燈熄滅了就再點一支,寧肯如此換取不多的碎銀補貼家用都不提工錢之事。

那時,葵水來得悄無聲息,染紅了一把梨花木凳。之後,餐桌上的油膩、辛辣之物儘數撤走。

那時,我喝得昏天黑地,醒後床頭已然擺上了醒酒湯,多少次的宿醉皆化為烏有。

若不是這一點一滴滲入心脾的溫柔,我又怎會欲罷不能?

回到房間,還未燃燈,隻覺腹中一陣惡心之感翻攪而來,不覺躬身“嘔……”了出聲。黑燈瞎火的房內乍然發出了尖銳的女聲:“不會吧!你們……你們……竟然都珠胎暗結了嗎?”我一口血卡在喉間,吐不出來,心中的苦悶、抑鬱也都轉瞬化為無奈、好笑。

“儘胡猜了不是?隻是風吹久了有些著涼罷了。”我點上了蠟燭,倒一杯準備好的熱茶下肚暖胃,順手也幫流瑩斟了一杯,“躲在暗地裡好玩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