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做官的可比我們消息來得更快，所以顧家應該是早就知道的。我並不希望你牽扯進去，顧家的關係很混亂，你要是繼續如此下去，於你不好。畢竟此事非同小可，還是希望你三思而後行。”伯父說了很多，我並未全聽了進去，隻是感覺心如刀割一般。如果便因為這樣而離開他，他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必須再一次一個人去麵對所有艱難？

我跑得氣喘籲籲：“柳軒？柳軒？”找不著，房間裡沒有，過道裡沒有，甚至翻遍了客棧前廳都找不到。後院！後院還沒有找過。

看到柳軒的那一刻，我硬生生地咽下了所有淚水：還好你沒有丟下我一個人，否則你就是食言而肥的混蛋。

屆時，他著一身寶藍色長衫，大半青絲隨著蕭瑟的涼風無情擺動，背對著我的身影寫滿了瘦弱，芍藥就在他身側開滿了一地。我叫：“柳軒！”他便迅速轉身，微低下頭讓那雙鳳眸更清晰地看著我。他就在一片芍藥中笑開了，一如那日滿院菊花中的那般天人之姿卻獨獨對我微笑：“你回來了。”我的淚水刹那間傾瀉而出，四個字卻像是讓他等了一輩子才能說出的話，似乎再等久一些他便會杳無音訊。

“我回來了。”每一步竟如踏在心間一般難受，此後，可能困難重重，可能危機四伏，可能再也無法過上安逸的生活，然，若是與他，柳軒，一起，我甘願。

“即使你永遠是柳軒也不在乎？”我倚進他懷裡悶聲問道。

他輕笑，將手環住我的臂膀：“傻丫頭，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追名逐利的。”

============================柳軒番外：誤幾回天際識歸舟============================

有些人這輩子錯過了真的會後悔。不是因為愛得有多深，不是因為她給了你多少鼓勵幫了你多少忙，不是因為她和你之間的故事有多轟轟烈烈，而是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習慣了隻有她圍在你身邊吵嘴拌架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並非我有多少柔情百轉千回，幾個月注定不了一生，然心向往之便夠了。

其實何嘗不知道自己喪失的記憶是因為受傷，何嘗不知道自己的過往遲早會有一天讓自己難堪，隻是沒想到頭痛的難忍遠遠沒有心瞬間窒息來得痛苦。不管是再如何想忘的事，也總會有一天必須記起來，世事因果關係從不能由人注定，好在我還有她。

兩顆心的距離越發遙遠，若要挽回，那必定有一方需停在原地等待。這是一段難熬的路程，有多少次我都想奔到她的麵前問她一句：“若我隻是你的柳軒，我們的結局會否不同？”我知道自己需要耐得住寂寞，需要日複一日地等下去，沒辦法，再也沒有人能讓我習慣如斯。風常常刮得很大，我有時在甲板一側、有時在她的房門外一站就是大半天，這些，她都不知。折磨自己，隻需自己知道，至於她嘛，沒必要知道。

我發現等待的過程中最難度過得不是不得相見時，而是對上她躲閃的目光不知如何安慰她時。於是看到她淚流滿麵地一步一停地邁向我時，我突然便想說：“葉兒，許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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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拉著柳軒去逛逛久聞的京城鬨市，街上確實車水馬龍、繁華無比。街上的小玩意兒也是數不勝數，尤其以各大玉器、珠寶、脂粉鋪為主。柳軒順從地任我把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拽到一個個小玉器攤子前給他選發簪，那些小販一個個熱情地比揚州之地有過之而無不及，吆喝著、推薦著。

“漢白玉的好！襯得這位公子肌膚勝雪、膚如凝脂，配衣服也好配啊！”我笑而不語，柳軒一臉喝了辣椒水的憋屈樣兒。

“木製的好！雕工精致、栩栩如生，還有絲若有似無的香味，配公子這樣的達官貴人最是合適。”我嘴角一咧，這京城的攤販說起話來還都一套一套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著誰呀。

最後隻得哪隻玉簪都沒買，隨手挑了個環形玉佩掛在他腰間倒是甚配甚配，那個小販又扯開了：“這是同心環配，給心愛之人戴上便可保他永遠不變心。”這下子換成柳軒笑而不語了，我嬉鬨著掏出銀兩用陰惻惻的表情將那個環配狠狠彆在他腰的另一側更靠近我一些。他寵溺地看著我，並未多言。

一路笑著溜達來溜達去，但是事實告訴我們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兮旦福，不能強求，不管走到哪兒，總是會有腦子被門擠了的人跟你過不去的。這不是嘛，兜兜轉轉地又遇上故人了。

“公子！”朱唇輕啟，那個曾經在客棧有過一麵之交的美人兒提著裙子邁開腿兒完全忽視了我向柳軒奔去，立定，輕撫上下起伏的胸脯，“我們果然又見麵了。”聽完這話我很迷茫，姑娘，你怎麼就不知道把話說滿了它不是個好習慣呢，恩？

“上次在客棧沒認出你是我的不對，彆生我氣了，好不好嘛顧哥哥……？”我心內一驚，消息這麼靈通的不就是官宦人家嗎？這美人兒說罷就上前一步勾柳軒的胳膊，柳軒讓開一步，麵無表情：“不好意思姑娘，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鄙姓柳。”

“唉喲顧哥哥你就彆生氣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姐姐，但是我也不比姐姐差呀？！”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我們最難跨過去的那道坎兒“盧素瑟”。說起來她這名兒可真好聽，鹵煮素色小菜的味道我還真沒嘗過。

“我想姑娘你是誤會了，我並不認識你所謂的姐姐，至於你到底是哪位我也沒興趣知道，姑娘請隨意。”柳軒繼續四兩撥千斤，我雖有些緊張卻也要裝得若無其事來充門麵。哪知還未走出幾步遠，盧大小姐發飆了：“顧安軒你給我站住！你彆忘了我才是你將來要用八台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不出我所料，一向被捧在手心裡怕凍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大小姐怎麼會善罷甘休呢？聽到顧安軒三字來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柳軒似是感覺到了我的煩躁，握住了我的手淡然道：“我隻有一房妻室，現在是，將來也是。”我對著他低頭凝望的臉綻出笑容。

盧素瑟自覺失了麵子，便想從我這兒找回去。她翹起一指指我，趾高氣揚地說：“我要和你比試，看誰配擁有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