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隻有春庭月 因為我多怕你,一睡經……(1 / 2)

山*******枝 為伊妃。 4538 字 11個月前

“不要閉眼。”我費力地握緊柳軒的手,隻覺得頭重得不能再重:“我不能睡下去,你也不能。” 因為我多怕你,一睡經年。從此再不睜眼,隻剩下我一個在這世間獨守著大半年來你帶給我的一切。彆忘了,我們還有一家屬於我們的店,我們還有一池未開的菡萏沒有觀賞,我們甚至都沒有攜手度過韶華年月,怎麼能就此停步不前?

“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我如此對他說,隻期望著他如往常一般淡然地衝我微笑點頭。他輕聲答應,聲音虛弱到幾不可聞。

“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

今日亂我心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風四飄流

由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是要問一個明白還是要裝作糊塗

知多知少難知足

看似個鴛鴦蝴蝶不應該的年代

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

花花世界鴛鴦蝴蝶

在人間已是顛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溫柔同眠”

我唱著唱著竟不覺冷了麵頰,濕了眼眶,歌聲唱到最後如哽咽一般難以入耳。柳軒卻慨歎道:“真好聽。”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一霎那間又湧泄而出,他的笑聲卻越來越微弱,“傻姑娘,我這是誇你呢,彆傷心。”我當然知道你在誇我,可是這樣涼薄的歌讓我忽然想起了蕭亦、蕭遲和兮竹姐姐的故事,想起來他們之間糾纏不清的愛戀和生死未卜的天人永隔,我就仿佛看到了我們的結局。

隱約聽到他強忍的咳嗽聲,我突然後悔起曾經和他一起喝竹葉青的時候沒有長醉不醒,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生離死彆,就不會這麼殘忍地讓我看著他……

“葉兒,你聽我說。”我握緊他的手乖巧地一聲不吭聽著,“你們以後應該不會有麻煩了,隻是小心錦繡莊,不要鋒芒太露。”我微微笑:“要麼是我們一塊兒沒有麻煩,要麼就是我們一塊兒有麻煩。”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大聲咳嗽出來,似乎要把全身上下的氣力都咳儘,他說:“好。”他又是在我沒有想到的情況下答應了,隻是上次我有把握說服他,這次他一旦不答應我卻隻能妥協。我們雙手交握不再說話,這半世逍遙再也求不得,然也夠了。

沉重的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月色傾瀉進昏黑一片的困著我們的方寸地。這時候我才聽見打鬥聲,兵器相觸激出的火花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忘了我們當年歃血為盟的誓言了嗎?”極為壓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當日領頭殺手在說話。看不太清楚是何人在與他們打鬥,聽他這麼一說我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們也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了嗎?”來者低沉的話語出口以後,兵器碰撞聲未絕,卻無人再開口出聲。

“哐——哐——哐——”三把劍落地的聲音伴著急速後退的腳步聲其間還夾雜著沉重的呼吸聲,半晌有人出聲:“你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他們是你什麼人?”

“他們是什麼人你們都沒問清楚就敢下手?”來人的聲音像是在哪裡聽見過,似乎揮了揮手劍歸鞘的銳利聲音還未聽清便已經歸於沉寂。

“什麼時候開始,你殺人已經要問及對方的身家了?什麼時候開始,你都學會給自己留後路了?”明明是最好的逃離的時間,卻沒有任何機會。柳軒的呼吸聲逐漸微弱,我想打斷他們的敘舊,又不敢惹怒了他們。

“難道在你們眼裡,所有的將要被殺的人都是應該被殺的嗎?”來人抽出劍刷刷兩下砍斷了縛住我和柳軒手腳的麻繩,轉而抬手扶起了我,我將柳軒的手遞到他手中,自己艱難地站了起來。

“你既然已經不是樓裡的人,又何必卷入這件事呢?”領頭人歎了口氣,“你從我們手中救一兩個人又能如何呢?還是會有接二連三的人死於我們之中任意一人的手中。”

“看起來他是想到我會來救他們,所以才把你們這幾個人聚在一塊兒來當說客?”來人嗤笑一聲,“可惜他打錯了算盤。”說罷,其餘三人已是被點住了穴道。

“快走吧。”他俯身背上柳軒,快速地向前衝去,“跟緊了我。他現在不能長途跋涉,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我儘量提起更多的真氣,運起三腳貓的輕功緊隨其後。月光下,我看不見他的正麵,隻偶爾能窺見側麵,一雙鷹隼般的眸子黑如墨玉,他的眼睛和蕭遲倒是有幾分相似。

“到了。”我精疲力竭地半撐著門框看著他熟門熟路地將柳軒安置在床上,然後點燃了蠟燭。

“理由。”我現在一個多餘的字都已沒有力氣吐出,潛意識裡覺得不須道謝,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像是受人所托,況且他的目的何在我也並不清楚。

“沒有理由。”他停頓了半晌,直視著我道,“你們且在這兒安心住下,算算日子,這兒的主人也該來了,他會照顧你們。”說罷在我的注視下快速地消失無蹤。

我歎了口氣,環視了這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屋子,端起木盆到湖邊接了一盆水,將布沾濕坐在了床邊。柳軒的眼睛緊閉著,衣服上的血跡已然變得暗沉,胸口處裂開的衣服下,妖異的深紅讓我呼吸一滯,眼淚不自覺地簌簌而下。為他脫了上衣,用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他的身子在這期間無意識地戰栗著,似夢魘著又似沉睡不醒。擦乾淨了傷口外延的血,我拿起黑衣人走前順手留在桌上的藥。

掀開蓋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幾嗅確定是兮竹姐姐曾經與我說過的金瘡藥才慢慢地撒在柳軒的傷口處,好幾次他的身子都劇烈地痙攣著,我都以為他會疼得醒過來,但他沒有。在我為他纏繞紗布的過程中,他的額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水,我甚至都有些懷疑這屋子的主人也是個殺手,不然他的屋子內怎會有如此多的跌打損傷藥和燒酒。

我的手劃過他不堪環抱的腰,突然就生出一種再也不想回去就這麼地老天荒的感覺。為柳軒蓋上被子,掩地幾乎密不透風,然後累得終於癱倒在他身邊的空餘處,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腰——柳軒,是不是我現在一閉眼,馬上就可以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