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道她是這樣的女子根本不會破壞你們的什麼計劃,為何還要痛下殺手?!”柳軒的鳳眼瞬間犀利起來,“為何派出殺手未遂之後,還要下毒?”他想起日漸消瘦的雲葉,心口一陣抽痛,她的所有痛苦他都無法幫她分擔,而如今即便找到了凶手,卻也沒能力動他分毫。
司徒看著眼前散發出冷冽氣息嗜血殺氣的柳軒笑得越發高興:“這江湖本就殘酷,哪兒有那麼多好心和善良去維持一點點天真爛漫呢?”停頓片刻,繼續戳柳軒的軟肋,“難道她就從沒變過嗎?難道她生來便如現在一般嗎?你敢說不是這個江湖教會了她什麼是殘忍嗎?”柳軒的胸口一震,他刻意去忽略的短短兩年來她的變化和曾經沒有現在時常浮現在麵頰上的疲倦無不在提醒他,雲葉真的已經被這真實的江湖抹去了從前鮮活的棱角。
“江湖雖大、囊括萬物,卻容不下天真。因為不論是誰,都陪不了誰一生一世。就如你,能將她一輩子護在身下,不受傷害嗎?”司徒譏誚地連連輕笑,“以前的你不能,現在的你不能,更惶論什麼以後。”
柳軒緊斂的眼簾卻瞬時大開,黝黑的眸子裡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芒:“可是江湖卻也教會她,什麼樣的生才是她期盼的。”司徒聽到這兒,看著眼前無比堅定的男子,眼中的讚賞之意大盛,她的眼光,果然不會有錯啊。
“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真是癡情啊……哼。”女子嗤笑的聲音清晰起來,柳軒卻對款步走近的美人視而不見,頭低下去卻未有沉浮的感覺,似在思考什麼一般。
“看著心愛的女人快要死在自己麵前了,感覺如何,恩?”本來圓潤的嗓音現在卻有了蕭殺之意。
盧素瑟輕佻地勾起柳軒的下巴,指腹在他清俊的臉上摩挲著:“為何不敢抬頭看我?”她靠近柳軒,嗬了一口氣在柳軒耳邊,笑地詭譎,“莫非……是怕我吃了你?”
柳軒依然不動,任盧素瑟肆意而為,許是覺得無趣,她停下手來開始玩自己的指甲:“隻要你答應娶我,我便給你解藥。”
“此毒既然有解藥,又何須勞盧大小姐之手?”柳軒涼薄疏離,似乎並無什麼大事一般的態度看在盧素瑟眼裡,她卻並不惱。
“這天下間,除了我這兒有一份解藥之外,隻剩一人可解此毒,不過那人已失蹤許久了。就算你找到了她,你的身世也會是一大障礙。”她漫不經心地說出此話,不像是當初那樣天真的模樣讓人心寒。那樣的無知,她究竟偽裝了有多久?
柳軒抬起頭,卻是看向司徒,他的臉上帶著一直都未卸下的笑容,眼中卻是不可名狀的高深莫測。“盧小姐何苦苦苦相逼,我畢竟不是顧安瓊。”他看到盧素瑟身子一顫再接再厲道,“就算是再像的人,你又能騙你自己多久呢?”
司徒眯起眼,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眼底的笑容卻是愈來愈深,這個柳軒,有點兒意思……
“沒想到,都被你看穿了呢……”盧素瑟索性不再偽裝,低喃著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盧素琴憑什麼生下來便比我命好,從小到大,所有她喜歡的必定都是她的。她明明都有你了,可是到最後竟還是搶了我的……”她不願再說,瞌上眼像是快要睡著了。
“你明知道這是聖意。”當今天子對她情有獨鐘,所以他才成了替罪羊,才會被趕出了顧家,隻是因為,當今聖上,恨錯了人呐……
“所以我要報複他,就算他將你趕出了顧家,我偏不遂他的意,我偏要嫁給你。”盧素瑟眼中深沉的恨意觸目驚心。
“所以,我和雲葉就成了你這場複仇裡的犧牲品?”柳軒的眸子一點一點冷了下去,盧素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最後撂下一句:“我等著你的答複。”便離開了錦繡莊,曾經歡快的腳步變得無比壓抑。
司徒在柳軒離開前與柳軒相視一笑,若不是他們兩人所在的立場不同,或許他們會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所謂一笑抿恩仇,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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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軒回來時,我已在後院站了許久,他默默擁我入懷,在我耳邊輕聲道:“對不起。”
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勾唇淺笑:“我這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柳軒,你就是這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