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劍莫邪?”清秀的少女站在路邊,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歪了歪頭。
一旁的少年道:“莫邪已出,我們得儘快找齊剩下的東西了。”
少女“嗯”了一聲道:“莫邪即出,我們大可不必勞心於乾將,倒是東方鬱竹林,似乎有承影的氣息。”
少年笑了:“初澈你是狗鼻子嗎?承影那般無影的氣息都能讓你嗅到……哎喲,你乾什麼!”
初澈收回方才賞了虛淩一個暴栗的手,揉了揉才道:“承影畢竟隻是十大名劍之末,淩你感覺不到證明你道行太淺!”說罷便向東走去,虛淩苦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且說皇宮那邊,禦曦自受了莫邪一劍起,竟開始感到力不從心,似乎動作也遲緩了許多,身上雖又多了幾處傷口,但流下的血液卻漂浮在她身邊,一滴也沒有落入千轉陣中,雲夕陽心中暗恨,手上的動作也逐漸加快。
禦曦突然感覺到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臉上漸漸浮起古怪的表情,隨即不再抵抗,隻是在周邊撐起結界,讓那些名兵利器傷不了自己,但原本在她周身環繞的血卻直直落入千轉陣中——
頓時,黃色與紅色的光芒映照大地。
雲夕陽先是有些驚喜的看著禦曦仿佛有些自暴自棄的動作。隨即,驚喜被驚訝所代替,很明顯,眼前盛大的景象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是一個皇帝,一個從出生開始,人生就被安排好了的皇帝,對於朝廷之事,他也許是精通的,但對於江湖上的那些打打殺殺,他隻能說是“略有耳聞”罷。
就連“千轉陣”也是他在無意中知曉的陣法。他擔心過,這個陣法不過是書上所述的而已,但畢竟——為了那鏡奩中的人,他寧願放棄某樣重要的東西來換那人的命——即使成功的概率幾乎連一成都不到。
溫柔的黃色光芒將棺中蒼白的少年托起,漂浮在空中,那少年緩緩睜開眼——眼中清冷如水,黑如曜石。少年腳上質地優良的鞋子在蘊黃光芒中,穩穩著地。
“軒!”心中異樣的感情起伏著,雲夕陽喚著自己心愛的人的名字,大步走了過去,雲夕陽伸出雙手,想要抱住他時,卻被遙軒輕輕躲過:“見過吾皇。”遙軒的語氣冷冷清清——一如之前,也一如他的眼。
“軒……”雲夕陽頓時垂下了臉,一向堅毅的眼中此時卻透著淡淡的受傷。
遙軒往後退了一步,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動搖。
再次睜開眼,一如既往的冰涼如水——“請喚我遙軒。”
“軒……”雲夕陽的聲音不複威嚴,淡淡的沙啞讓他更為憔悴:“你是在怪朕嗎……?怪朕八年前傷了你……可是……這八年來……朕一直都在後悔啊……後悔……為什麼……”
略帶哭腔的聲音從一個帝王的喉中嗚咽著。
潤濕的黑眸卻沒有因為這些而改變丁點色彩。
“何必呢?”被晾在一邊多時的禦曦突然插嘴到。
一個帝王,一個應該塑萬世之業的帝王,卻為了一己私利丟失了代代相傳的真龍之血。非但如此,被救那人卻絲毫不領情。禦曦隻覺奇怪——明明是不容於世的禁斷之戀,身為帝王的雲夕陽更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還義無反顧的撲身於火?
“何必?”雲夕陽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轉過臉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禦曦,語氣嘲諷:“是啊,何必呢。這種事情在你‘墨衣邪女’的眼中,怕是無聊至極罷。”
禦曦淡淡一笑:“的確如此。”
雲夕陽冷哼一聲,視線依舊膠著在遙軒身上:“當你有了摯愛之人,你便會覺得……這種事情,苦澀至極。”
禦曦收斂了笑意,不置可否。
“你……方才問,我是否在怪你?”清澈的聲音如水般淌過,在龜裂的土地中,好似一股清泉,舒緩卻冰冷。
雲夕陽身軀微震,眼中竟是無限光彩,可這些光彩卻在下一秒,粉碎——
“而我的答案是——是。”
遙軒夢囈般的輕聲訴說著:“我恨你——恨你毀我武功,恨你恨你禁我三年,恨你……”
“——不要再說了!”雲夕陽顫抖著聲音打斷了遙軒的訴說。
“為什麼不要再說了?”遙軒歪著頭笑了笑,笑得雲淡風輕,卻也正如那盛開的彼岸花一般。
燦爛,決絕。
見雲夕陽更為震撼,遙軒笑得也愈發燦爛——“為什麼不要我再說了?是因為不認翻出以前那些不堪事麼還是因為……”
募得,清冷的聲音頓住了,遙軒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時間好似停止了——隻因為那一襲白紅衣衫從遠處的太陽下,緩緩走進。
遙軒難得一見的呆滯表情讓雲夕陽朝著少年的視線望了過去,在刹那間,摒住了呼吸。
那不過是一個少年而已,與遙軒年紀相仿的少年,白紅色的衣衫在風中飄揚,勾勒出少年的纖細。
紅與白本是很難搭配的顏色,在少年身上,卻一點也不突兀,仿佛這兩種顏色本就是為少年而誕生的一般。
少年嘴角的弧度溫暖柔和,步伐很輕,落地無聲。過肩的發隨著紅色的發帶在空中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