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榷一掌得手,心中驚歎連連,猛然間於斜地裡睃得雲母屏障之後,一男子旋身向外睇望,江榷辨出此人乃是皇甫煐,頓時雙目大瞠,神貌愕然。那鐘夢蝶影自江榷呆愣之際,迅速拔刀劈出,她雖使木刀,這木刀引以扶桑枝鑄成,威力無窮,這柄木刀當年於楚台窨製大會上揚名四海,當此不意劈出,定將此人斬成兩段!
江榷料得那鐘夢蝶影趁機暴起襲擊,暗中防備,忽覺後腦勁風碎空襲來,立即倒身退開,左臂抻出抓她握刀右腕,鐘夢蝶影即以銀針送前相護,江榷施展美人卻顧招式右手擺臉抹額。鐘夢蝶影喝道,“你的刀呢!”江榷聞言扶向腰間,但覺空空如此。左首來刀,當即足蹬山石,伸手襟中,隻盼能尋出些什麼東西好阻擋片刻,鐘夢蝶影第二刀已將送到,江榷情急之下,抽出一柄東西,橫於麵前揮去,篤的聲響,將鐘夢蝶影的木刀蕩了開去。
鐘夢蝶影第三回見此人使出美人卻顧,不禁“咦”了一聲道,“你怎麼會‘美人卻顧’?”江榷抓過她的右腕拂上麻穴,鐘夢蝶影“啊喲”一聲,但覺小臂酸麻,撤出五尺之外。江榷見她中招,仍有刀握於手中,料想這女子功力深厚,硬拚不能。當下朗聲回道,“師父所教,怎麼不會!”鐘夢蝶影問道,“師父?你師父是誰?”
江榷聽她所問,想道,果然此人假扮我師父。他說道,“我師父是誰,你問問你臉上的麵具便可知!”鐘夢蝶影心道,也不算是個蠢笨之人。她說道,“我與你師父猶有淵源。”江榷一拱手道,“還請說明。”鐘夢蝶影收刀,她道,“我已將你引到,此時此地不便說明。”江榷道,“鐘夢蝶影,一來這是你用以書寫傳奇小說的替身筆名,二來你推敲十鴉乃是關箱嶺鳴鑒穀弟子。三來你使用我師父的容貌麵具,料定我不能半路逃跑。因你言說此乃青廬,我並未自行挪動,如若不是你啟動什麼青廬山門機關,我不能在此。諸此推來,我料想你應是青廬弟子,然則昔年是為關箱嶺弟子,不知何種變故,成了青廬遺落之人。”鐘夢蝶影搖頭道,“我的來曆你自會知曉,當下不能告知。隻是我同你說,長公主、皇甫煐皆受綰夫人所邀,於四麵山門的鬼打更茶攤處吃茶打牌,你快些去罷。”
那牌桌男子果是皇甫煐,且薑姑娘竟是長公主,諸此種種驚愕之事,江榷不及細想,隻見鐘夢蝶影轉過身去正欲離去,江榷料她不自多留,也無法套話,大聲道,“你究竟是誰?”鐘夢蝶影歎道,“我就是鐘生,你所聞所見不假,我也並非誆騙你。隻是我私人恩怨未了,倘不是你之過錯,我怎能屢試不第,流落江湖!”
那廂綰夫人打出一張南風,見桌上已有一張,笑道,“南上加南。”那青年男子笑道,“正是小四喜來差一張,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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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栽柯撇去閒心不與這小子爭強好勝,且若說是指點,恐怕上了那婆娘的當去!當即轉頭衝進鬆林中發勁追逐心念的黑衫女郎。宴如闕眼神遞送慕容霆漓,教他立在原處勿要追來。慕容霆漓當即會意,尋了塊岩石大樹呆著。宴如闕思及林中第三方來人,當下倒栽柯或已識破他的詭計,不若將計就計,引出那第四第五乃至第六人來,令那雙方打上照麵,他二人可從中脫身也未哪知。
想定主意,宴如闕身縱輕功於林中飛掠,其身影伸手迅捷,倒栽柯聽得林中響動,拔足狂奔,宴如闕不施展全力,且以右足發功,蓋因在妄川中與倒栽柯打過照麵,以防教這心思古怪的老頭兒認將出來,謹慎之下稍作改變。隻是他身形縱躍林中,快捷輕迅,也是個中好手。倒栽柯興致盎然緊追不舍,起了競爭之心,如若不稍加乾涉,又要保持一定距離,實屬費力。宴如闕摘葉送花,這鬆針可作暗器發出,腦中閃過枳月夫人發射苦顏還人針的姿勢,當即回手打去。倒栽柯見得斜刺裡猶有綠影紛紛飛來,隻當是那婆娘惱羞成怒,發來苦顏還人針,麵上大喜,出手撈來,口中“哎喲”一聲叫喚,宴如闕知悉傷不了倒栽柯,卻是戲弄那婆娘作樂,心下冷嗤,口中捏聲嬌嗔道,“哎呀!你怎麼追來了!”
倒栽柯一聽此話,足下一頓,正是心花怒放,老樹開花紛紛且落,想道難道我連喜歡的婆娘也追趕不上了?心中又喜又躁,急忙加勁。如論宴如闕與倒栽柯輕功之力,二人應在伯仲之間,倒栽柯禍患無數,練就一身逃脫的好本事,輕功自然了得,放眼整個武林中也少有追得過他的。然則,隻教這婆娘翩然發來鬆針打斷,相距由五十步拉至百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