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 地球慘遭破產之後(2 / 2)

阿耳戈斯族以眼睛數量判斷血脈的純粹與否,身上的眼睛越多就越受崇敬。

潘諾普的左手隨著行走的動作不經意擦著周禦清的臉而過,手上的眼球留下了冰涼濕潤的觸感,惹得周禦清不自覺的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胳膊。

襯衫袖子挽起了一半,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眼睛讓人下一秒就要密恐發作,不巧的是那些眼睛感受到他的視線,全都十分有靈性的看了過去與他對視。

周禦清身子一僵,側過頭,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專注盯著地麵。

“要我說你就繼續保持棄考,這點學分大不了我在其他課上給你記名湊齊,用彆的研究補一下也可以,明天開始就是開球日假期了,要好好玩才行。”

從樓上走到一樓的期間,潘諾普壓根沒有給周禦清解釋他差一點就能回去考試結果被順勢帶走的機會,攬著他的肩膀情緒格外高昂,甚至還沒有讓他提前離開的選擇,直接拽著他一並停在大廳兩側的機器旁邊。

趁著他低頭操作機器,周禦清一個附身下蹲,迅速將自己抽離了對方的胳膊範圍,一本正經地找了個位置保持住距離。望著他的幾隻眼睛眨了眨,並不介意。

“小假期有什麼打算,雖然現在地球與外星隻允許單通道,但我悄悄給你開一張簽證帶你去阿耳戈星觀個光還是可以的哦。”

說著,潘諾普捏著下巴沉思了片刻,食指在購票的屏幕上敲了幾下,扭過頭詢問周禦清的意見。

“不了,我要打工。”

“是嗎,多沒勁啊。”

“要恰飯的。”

拿起票卡,潘諾普無奈地聳聳肩:“那好吧,我記得你們這次小假期要聯係老師寫研究報告來著,如果沒有彆的老師選記得聯係我,那……我們小假期之後見。”

兩人一先一後走出了教學樓,潘諾普笑著跟他擺擺手,登上了離開的飛船。

許是晚間考試仍未結束的原因,室外除卻他以外不過幾個才下班等著回家的外聘老師,但校園內卻並未因此顯得格外空曠。

伴隨著助推器發動的轟鳴聲,巨大的宇宙飛船緩緩從教學樓門前的空地起飛,奔向地球人尚且沒有資格涉足的浩渺星際。

周禦清站在教學樓門口,兜裡揣著的手機嗡嗡振動提醒著新消息,但他沒有理會,而是仰著頭向上看。黑夜裡,那上麵的燈光將他的眼睛晃映出了灰藍色透亮的光輝。

夜間涼爽的風吹得人愈發清醒,宇宙飛船也緩緩消失在視野當中。

周禦清輕輕哼了一聲,隨即垂下頭,深深地呼了口氣,雙手插兜,頭也不回地朝校外走去。

什麼地球的未來在他們手中,什麼成長為參天大樹,現在他的手中現在可是連一片樹葉子都沒有。

都是一群慣會畫大餅的大師。

與其畫大餅,還不如向他這種貧困潦倒的孩子伸出援手解決一下住宿問題,守護地球的最後力量今晚還不知道住在哪裡好。

猛地,他腳步一頓,拍了拍手:“今天比預估出來的時間要早,說不定橋洞那兒能搶到空位置。”

...

橋洞。

安靜,隱蔽,透氣,臨近水資源,睡不著的時候還可以抬頭看夜景數星星,對於流浪漢來說是堪比公園長椅的絕佳臨時住所。

但要注意白天不在的時候記得把行李藏好,否則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保潔人員一並掃走。

“說起來奇怪,這麼好的位置怎麼今天沒有人來搶,搞得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周禦清盤腿坐在橋洞的地上,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撕開了那本捧著背了半個月的複習資料,一張一張的貼在了地上。

貼完後又把剩下的邊邊角角徒手撕出花的形狀,沾了沾口水,啪的一下黏在牆壁上,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團了團碎屑,指尖輕彈送進了河裡,探著腦袋觀察了許久。

紙屑平靜地浮在水麵上,沒有絲毫異樣。

“連河裡的水猴子都不見了,是打撈隊的特意來撈了一遍然後把在這兒睡覺的人也誤認成水猴子一起抓走了嗎?喂,那邊睡覺的老伯,我知道你在,不要裝睡了快來一起說說話。”

一片寂靜。

周禦清維持著探出頭的狀態,努力在夜色中睜大眼睛朝那邊看,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什麼回應,耳邊一時間隻有呼呼的風聲,這讓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那個……老伯?”

“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回來的太早了你還沒睡醒?我今天考試的時候也是這個狀態,然後就…算了,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

他又縮回了自己的橋洞裡,雙手抱胸,自顧自地說著話:“不隻是這些,連以前時不時還能路過的行人也沒有了,是大家終於意識到晚上出門不安全所以都不願意出來了嗎。”

“說起來好像確實最近一直在宣傳什麼外星人販子拐賣地球人,但是至於連流浪漢都沒有了嗎,他們的目標肯定是更有用的地球人,像我們種流浪漢但凡有點用也不至於當流浪漢,大家不如有點自知之明,就像往常一樣進行橋洞爭奪大戰難道不好嗎。”

“還是說因為外星人販子供飯,所以都背著我主動投奔那一方了……老伯,你在聽嗎,也差不多到你該睡醒的時候了吧,再這樣睡下去會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的。”

換做往常聽他這麼念叨,對麵的老伯早就扯著破鑼鼓一樣的嗓子罵他煩人了,可今兒那邊卻始終沒有聲音。

但確確實實那個位置是有人存在的。

周禦清有些慌了,但還是強裝鎮定,甚至拿過撿來的報紙蓋在了身上,一個後仰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真是老年人的惡趣味,明知道我害怕一個人待著還要這麼嚇我,等我明天起來了一定要找你算賬。”

他不再說話了,往身上的報紙裡拱了拱,一副馬上就要進入夢鄉的模樣。

安靜。

安靜的嚇人。

沒有路人來來往往,沒有蟬鳴,甚至連蚊子也沒有,就好像這附近真的隻剩下他一個活物。偶爾有風吹過,擦著報紙窸窸窣窣,但很快就再次回歸了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禦清猛地坐起,捏著自己的‘被子’咽了咽口水。他重新又把腦袋探出了橋洞,試圖在灰蒙蒙的夜晚就著那一點點月光看出什麼來。

“喂,老伯,你身邊好像有什麼黑漆漆的小東西在繞著你飛,是新養的寵物嗎。”

不,那絕對是蒼蠅。

是一群繞著那一坨飛的蒼蠅。

周禦清保持著現有的姿勢,在內心鬥爭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能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他僵硬著從角落裡把自己的背包扒拉出來,簡單的清點了下東西,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在這裡過夜的念頭。

他要去找一個人更多的地方待著。

視線緩緩挪到手裡橘黃色的背包身上,周禦清心裡漸漸有了個大致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