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梁身著正式官服,較之前日多了一份威嚴。他的目光掃過衛起令,並沒有停留,直接落在張瑤之的身上,緩緩說道:“某聽聞日前青州張氏女瑤之以二八年華執掌張氏家族宗門,今日得見,果然風采斐然。”
張瑤之聽完神情卻並不欣然,反而有些黯然,“令刺史見笑了。月前家中突遭橫禍,弟妹們皆年幼,叔伯們已近垂暮之年,瑤之不孝,少不經事,唯有以勤補拙而已。”
她說完整了整衣袂,接著雙膝一曲,跪在晏少梁麵前。身後的兩名侍女見狀,也跟著跪伏在地板上。
晏少梁沒有閃避,他身為青州首輔,此時又正在巡視,受此一跪並無問題。
“晏大人,今日瑤之之所以冒昧獨斷,想請魏大人過府一敘,實屬無奈。家父生前蒙聖上隆恩,在任青州刺史多年,以為朝廷儘心為本分,一直安物濟民,克己守禮,謹信奉公。不想……爹爹卻橫遭慘禍。”
她盈盈欲泣又強自忍著,背脊打得筆直,看起來楚楚無依,“如今案情未明,瑤之想為朝廷為家父儘心。自知行事魯莽,請大人責罰。”
晏少梁的表情莫測高深,微微一頷首,說道:“張娘子先起來吧。令尊一案,有聖上親自過問。某自當儘力,早日查明真相,還青州一方安寧。”
這話說的天衣無縫,既沒有給明確的承諾又給自己留下足夠的回旋餘地。
張瑤之默然站起,她深知其中利害,當著眾人的麵,這位新任刺史大人也不可能有明確的回複,她也不過是向晏刺史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已。
雲時安聽到這裡,已然明了魏厲所說的刺史暴斃案,竟是窈窈的父親。窈窈也不是她的本名,應是乳名。
這件案子到現在仍無定論,聽張瑤之言下之意,之前的案情對她父親不利。以她目前的身份,本應規避在家不宜外出奔走,如今她不僅私自相約刺史府要員,還被新任刺史遇個正著。
雲時安細細思忖,頓感頭疼不已。她終於明白魏厲把她拉下水,是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她此行是跟隨衛起令而來,張瑤之當著酒樓中這麼多人的麵,讓眾人以為自己與她是提前約好在此議事。
在所有人看來,不管刺史是什麼態度,刺史府參軍已經站到了青州張氏一邊。
昨日魏大人在街市上懲奸除惡,眾人口口相傳,青州城人人皆知,交口稱讚。都說他替百姓伸張正義,如今剛過一天,魏大人就涉足前刺史一案……
怪不得魏厲要隱身於幕後,往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暗箭明槍在前頭等著自己這個送上門的靶子。
男人不可信!
雲時安隻能咬落牙齒和血吞,這筆買賣實在太虧了,且先記著,後麵再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