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淮安家磨了幾個小時,簡辭見時間差不多了才起來走人。
天已經落下帷幕,灰蒙蒙的一片。枝椏被風撩起,盤出了奇形怪狀的姿勢,簡辭背著挎包,沉浸在夜深人靜的街道。
那隻棕貓又一次進入了她的視線,簡辭哆嗦了一下,準備繞開貓離去,可那隻小貓耍起了賴皮,一個勁地蹭她的腿,簡辭無奈又無處安放的手,終於落在了它身上。
棕貓的毛有些雜亂,也沒有光澤,頭頂臟兮兮的,像是翻過臭水溝和垃圾桶。它卻很有靈性地在這候著憐憫它的人類。
簡辭翻出背包裡的肉包子,將肉餡倒出來喂給小貓吃。
又是一陣涼風拂過,榕樹旁是一盞路燈,又亮又明,簡辭的睫毛微卷,顴骨在燈的照映下有片寸金耀。
見它吃的差不多了,簡辭後退了幾步,“行了,回你的窩去吧。”
那隻貓沒理她,獨自舔著爪子,簡辭又笑著說:“真想給你一大鼻竇。”
“你還沒有名字吧?不如叫你小明算了……不不,比豆,對對對,你就叫比豆。”簡辭說著說著,又勾起了嘴角。
趙郡一言不發地盯著飯桌,頭發淩亂地盤起,一旁是碎了一地的花瓶。
“你還知道回來啊?”趙郡咬著牙,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話。
簡辭動作一頓,“嗯,去秦淮安家晚了點,吃飯了沒。”
“吃了,你爸剛回來過。”
簡辭聞言,神色也有些緊張:“他怎麼著你了?”
“簡辭……如果這段時間沒事的話,儘量去淮安家呆著,少點回來吧,你要高考了,經不起這點折騰。”趙郡扔下這句話,起身拿掃把掃著玻璃渣。
“我要說幾次你才能記得住?報警啊!你報警啊!他違法了你知不知道?”簡辭急得一把飛過包,教訓起了趙郡。
“不了,沒啥大不了的,”趙郡懶懶道:“再熬熬,你考上大學了,我再考慮辦理離婚手續。”
簡辭跺腳說,“簡曆就是個混蛋玩意,你要忍到什麼時候?忍者神龜啊你?”
趙郡掃玻璃渣的手一頓,倉忙地抬起頭,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和無力的皺紋。趙郡曾是個風情萬種的港風大美女,自從嫁過來生下了簡辭之後,留給她的隻剩憔悴,蒼白無力的麵容。
最後,可憐的婦女隻好扔下一句:“簡辭,好好說話。去複習功課,媽洗洗睡了。”
“你……”
“聽話,睡覺了。”
“……”
最終,母女倆倉促地結束了對話,趙郡又坐回了飯桌前,等待著簡曆歸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淩晨兩點時簡辭看了一眼手機,決心不再熬夜,接著就是簡曆回來時醉醺醺地罵罵咧咧,再然後就是簡曆摔東西和趙郡大吵一架的聲音。
簡曆本是一個企業家,有著傲人的一番事業,幾年前的簡家過得風生水起,簡辭也本該有著大小姐的風華。
可後來,簡曆迷上了賭博,最後輸的一塌糊塗,將趙郡準備給簡辭出國留學的學費也押了出去,簡辭無奈之下隻能回到國內讀書,母女倆的生活可謂是難上加難。
後來趙郡在大掃除時,意外發現簡曆床底下的毒品,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忘了報警,一鼓作氣地將毒品扔了出去,簡曆回來後家暴了她一頓,差點不惜殺了趙郡,後來趙郡將此事瞞了下來,不想影響簡辭。
最後簡辭還是知道了,還是在中考前夕。
她也嘗試過反抗,求助,可迎來的結果都是辱罵,挨打,她甚至最後失去了報警的勇氣。
不過還好,上了高中後她也長大了不少,以她的能力,足以保護起母女倆。
簡辭一把悶在了枕頭裡,煩躁地嘖嘖了幾聲,外麵的聲音停了,她才漸漸入睡。
*
“簡辭姐,昨晚是,沒睡好嗎?”蔣陽又像拍馬屁一樣湊了過來,簡辭愣愣地看著他,又黯然收回視線。
她蹙眉道:“有事直說。”
聽簡辭這麼一說,蔣陽收起一副嘻哈的表情,認真道:“你們女生和男朋友吵完架後怎麼才能哄好?”
“我鬼知道。”說罷,她翻著白眼。
蔣陽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語氣又有些討好:“辭姐這是……起床氣還沒過?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滾。”
蔣陽僵硬道:“辭姐彆生氣,我這就滾。”
物理張雪莉老師捧著書本進來,插上ppt後賣弄著煙嗓說:“今天調個位置。盛舟,你給蔣陽換個位置。”
盛舟一言不發地挪移著自己的桌子,蔣陽卻不滿意了:“為什麼!”
“你還敢問為什麼?”張雪莉的眼睛瞪大,白皙的肌膚襯映著一抹潮粉:“天天給簡辭說話,你自己不學,還影響彆人學,好意思嗎你?”
‘天天不學,還影響彆人學’成了張雪莉的座右銘,此話一出,全班頓時哄堂大笑,隻有樊淇緊握著拳頭,哼哼地笑。
蔣陽有些委屈:“那我給簡辭說話,也不見她成績下滑啊……”
張雪莉這時有些無言,確實有道理,但她硬氣一上頭就止不住:“那你也不要影響彆人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