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期是喬浠最難熬的日子,主打一個字,“困”。
從早自習開始迷糊,強忍到下午,因為害怕自己睡著,兩手用力托住下巴,逼迫自己抬頭看黑板。
講台上的老師滔滔不絕,細碎的知識點入了她的耳,宛如和尚念經,搖搖欲墜的眼皮要落不落的,每分每秒都在和睡神奮力拉扯。
“喬喬。”
有人輕輕拉扯她校服,低聲喚醒,她嚇一機靈,睜眼恰好對上目光掃射過來的數學老師,她立馬心虛地擺出標準坐姿,老師狐疑地盯她幾秒,視線移開。
喬浠長籲一口氣,轉頭甜笑,“謝謝你,薇薇。”
唐如薇笑容溫柔,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西柚糖果,剝開糖衣遞給她,“你嘗嘗這個,有點酸,但絕對提神醒腦。”
她低頭瞧了眼,很給麵子地放進嘴裡,濃烈的酸氣霸占整個口腔,她眉眼皺成一團,舌頭都酸麻了,口齒不清地說吃後感:“你這叫...有點酸?”
紮麻花辮的姑娘耐心回答:“剛開始會不適應,往後能嘗出甜味來。”
喬浠信以為真,頂著酸掉腦子的刺激細細品味,直到糖果在嘴裡完全融化,她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眼淚汪汪。
唐如薇愧疚地問:“不好吃嗎?”
“好吃。”喬浠狂喝兩口水,小聲揶揄,“我家樓下的奶奶說了,酸兒辣女,薇薇,你以後絕對生個大胖小子。”
純樸的小姑娘羞得耳根發燙,上手撓她癢癢,喬浠怕癢,嗬嗬傻樂,兩人你推我搡,動靜鬨得有點大。
“最後那排那兩個嘻嘻哈哈的,給我站到教室外麵去。”
盯她們許久的數學老師突然發力,嬉鬨的兩人不敢造次,默默起身,低著頭快速穿過教室後方,一前一後走出教室。
*
下午第二節課剛上一半,走廊裡空蕩蕩的。
兩人背靠著牆,並肩站著,剛開始還很規矩,可屋外忽來一陣風,兩人同時凍一哆嗦,不約而同看向對方,相視一笑。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飯?”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要。”喬浠經期特彆饞,恨不得把一頭牛塞進胃裡,“我想吃排骨。”
“好,給你做排骨。”
“薇薇,你真好。”她笑成一朵花兒,親昵地挽著如薇的手,撒嬌似的猛誇,“以後哪個男人能擁有你,那是他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唐如薇害羞地抿嘴笑,兩眼泛光和她討論起今晚的菜色。
“咚。咚。咚。”
走廊儘頭倏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由遠到近,聲響越來越清晰。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樓道那頭緩緩走來兩個男生。
個子更高的那個套著純色無印花的黑色衛衣,臉冷得像塊寒冰,剛運動完,頭頂滲出的汗珠順著流暢的下頜線滴滴滑落。
旁邊穿白T的少年肆無忌憚地運球,走廊仿佛成了他專屬的籃球場,下巴處貼了個小小的創可貼,稚氣的小黃鴨圖案,看著略顯滑稽。
喬浠瞥見兩人,第一時間收回視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扶欄上的小鳥。
唐如薇認出那個皮膚很白的家夥,想到他上次咬牙切齒的威脅,下意識摸了摸辮子,想把自己藏起來。
隔壁教室傳來陣陣朗讀聲,寒風拂過的長廊,四人悄無聲息的擦身而過。
邢崢故作不經意的看向裝死的喬浠,周霽川則徑直停在唐如薇跟前,死死盯著兩條礙眼的麻花辮,不耐煩地“嘖”了聲,正猶豫要不要出手時,邢崢及時拉走,成功避免一場鬨劇發生。
周霽川猛拍一記籃球,肉臉可見的煩躁起來。
轉彎時,邢崢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喬浠也在看他,炙熱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抿唇輕笑,單側酒窩陷入,他眸光呆滯兩秒,險些沉溺其中。
“你家可真有意思。”周霽川略帶鄙視地掃過他上揚的唇角,吊兒郎當的笑:“哥哥是人氣王,妹妹是罰站王,怪不得她媽氣得飯都吃不下。”
邢崢斜他一眼,“要你多嘴。”
周霽川單手抱著籃球,滿臉無辜,“欸,我哪句說錯了?”
“喬妹妹是漂亮沒錯,可惜是個傻憨憨,典型的腦乾缺失,單論智商還不如我呢。”
邢崢一針見血地說,“就你那點破分數,說出來也不嫌丟人?”
“我那是沒認真學。”
周霽川一向對自身濾鏡過厚,自信和自戀之間僅一線之差,“要不這樣,咱倆打個賭,期末考如果我考過她,你以後得恭恭敬敬喊我一聲“川哥”。”
邢崢冷笑:“萬一沒過呢?”
“我紮麻花辮去遊樂園,遊街一天。”
“成交。”
邢崢麵上淡定,心底樂開了花。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上趕著來送死的,必須成全。
*
放學路上,喬浠給邢崢發了短信,告訴他今晚不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