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照片，孟景不由地陷入沉思，渾然不覺有一隻手正強行抑製著瑟瑟發抖，從他的手心下方——鼠標的上麵悄悄逃開了。

鄒羽無聲又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淡定地說：“東和高中，也就是我們這所學校的前身，就是七年前關閉的，但我不確定具體的時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孟景難免對鄒羽有些刮目相看，一般按照校霸的設定，他應該是那種胸無點墨的膚淺白癡，現在這麼一聽一看，感覺他還挺有內涵的。

“拜托，我爸是校董，這所學校也算是我們家的財產之一，我對自己的財產了解的清楚一些，有問題？”

鄒羽不自覺就又擺出了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說著就把鼠標從孟景手下拿了過去，又開始在電腦上操作：“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一年的學生信息。”

孟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抱著吃瓜的心態，靜靜看著鄒羽不停的切換搜索頁麵，好像在查找什麼資料。

反正現在半天已經過去了，再等半天，他就能離開這個遊戲。所以對於他在遊戲裡經曆的這些，除了每個人都會產生的好奇，對他的現實生活而言是沒有任何影響的，就當做是打發時間了。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孟景聽到鄒羽鬱悶地嘶了一聲，“你要看什麼機密信息，還要身份驗證？”他看著屏幕上彈出的人臉識彆驗證框調侃道。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已經登陸了身份，也從來沒有聽其他人說過校內網會有人臉驗證這一步。”鄒羽盯著屏幕，皺著眉頭說：“難道東和高中的傳聞是真的。”

“什麼傳聞？”孟景感覺有故事聽，立刻好奇地把腦袋都支棱了起來。

一般關於老學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傳說故事，更何況他現在在所謂的校園遊戲裡。作為遊戲，多少得有點不一樣的“東西”吸引玩家才對。

鄒羽瞟了他一眼，傲嬌勁又上來了：“關你什麼事？”

孟景沒想到他變臉比翻書還快，竟一時被他突發的氣場鎮住，懵了一會，等他回過神，看到鄒羽臉上的得意之後，理智和壞心眼準時上線：

“我們都這樣了，你還說不關我的事？試問偌大個校園，除了我，還有誰這麼關心你為什麼皺眉，為什麼狂奔，為什麼大中午連飯都不吃往這裡跑？我覺得認識時間的長短和小小的誤解都不是問題，你覺得呢？”

這一次鄒羽沒表現出任何激烈的反應，隻是看著他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才一臉認真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記得照片的事，”

說著，他忽然停頓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頰上飛快地閃過一抹微妙的紅，明顯不敢去看孟景的眼睛，聲音也莫名低得好像蚊子聲一樣：“彆以為你對我好，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

“恩？你在嘀咕什麼。”孟景象征性地往鄒羽身前湊近了一些，他完全是單純的口嗨，連話該怎麼往下接都沒想過，“恩，我是什麼人，這個問題問得好。但是在我想好怎麼回答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張照片是誰？”

鄒羽順著他指在電腦屏幕上的食指，看到了登錄信息欄旁邊顯示的登錄學生的登記照頭像。

白底的登記照毫無存在感，一眼掃過去，幾乎被頁麵上其他醒目的文字圖片悄無聲息的掩埋。

實際上，這也是鄒羽第一次登錄校內網。

畢竟以他的愛好和追求，和安安靜靜的在機房查閱校內網資料這種行為八竿子都打不著。

“這……不應該是我嗎？”看著登記照上明明熟悉卻又泛著強烈陌生感的頭像，鄒羽忽然感覺身體像是中了毒，感到一陣惡心和眩暈。

天花板，周圍的白牆，還有麵前的電腦桌椅似乎正在無聲膨脹扭曲，好像隨時會朝他擠壓過來。

“對，這是你的校內網賬號，應該是你的頭像才對。”孟景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了，他隱約聯想到了什麼，卻被理智一遍遍推翻——他不是他……這怎麼可能！？

不，彆忘了這裡是遊戲——孟景不斷提醒自己，加上他在這裡的經曆，他就不應該用常理來推斷這裡發生的一切。

越是想的邪門，可能就越是真相。

這也恰恰能解釋，為什麼其他人都不能認出照片上的人和鄒羽長得一模一樣——因為孟景看到的鄒羽，並不是鄒羽。

如果想解開這其中的謎團，恐怕關鍵在那張照片上的男生身上。

就在這時，鄒羽一聲不吭地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對著自己的臉按下了快門——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既不自拍，也不讓彆人拍他，就連麵對著鏡子的時候都隻是匆匆一瞥，從來沒有仔仔細細地看過鏡子裡的自己。

“哈啊。”孟景看著手機裡新鮮出爐的自拍照，發出一聲嘲諷的笑聲，又對著電腦屏幕上的小頭像細細一比對，將雙手隨性往後腦一枕，淺淺歎了口氣：“看來這下非弄清照片上那名叫程宿的男生的信息才行了。”

鄒羽失魂落魄地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忽然抬起手往自己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是夢，現在一定是在做夢。”他強打鎮定下來，不斷給自己洗腦，但聲音卻有些發抖。

“如果這樣想你能輕鬆點，那就當是在做夢吧。”孟景笑著按了按他的肩膀，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反正對他而言鄒羽隻是一個由一堆數據組成的NPC，表現出的各種情感不過是遊戲的設定，一個故弄玄虛的虛假存在罷了。

“少裝逼了。”鄒羽粗暴地打開放在他肩上的手，抬頭看向孟景，眼神莫名憤怒：“我現在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會有正常人接受得了？而且你和我才認識多久，你裝什麼心理強大，還想來安慰我。”

孟景看了看自己被打開的手，牽起一側的嘴角不以為然地笑了，他看著鄒羽淡淡地說：“那你就當我不是正常人好了。”

“你不是正常人……”鄒羽重複道，凝視著孟景的眼神變得愈發迷茫，好像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這位新同學。

“彆糾結這個了，你先告訴我東和高中的傳聞，還有——”孟景重新看向電腦顯示屏，麵無表情地問：“你要查的是什麼資料才會觸發人臉驗證？”

鄒羽慢慢地抽出神來，看了孟景一眼，然後才看向電腦：“隻是想查查照片上那個叫程宿的學生的資料。”

頓了頓，他才陰沉著臉繼續往下說：“傳聞，東和高中有一名幽靈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