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牆壁被鄒羽最後那一錘子砸開之後,孟景就發現身上控製著他的藤蔓失去了活性和力量,隻是像裝飾一樣掛在他身上,他能輕鬆地將雙手從黑板上拿下來。
但因為連帽衫還在附近,他沒有輕舉妄動,直到鄒羽和連帽衫正麵交鋒,他才不聲不響地帶著昏迷的胡亦言躲到講台邊。
當時正好是連帽衫的指甲被鄒羽的鐵鉗剪斷的時候,孟景聽到兩人的對話,又無意間瞥見躺在講台的隔層抽屜裡反光的銀色指甲剪上顯示道具的文字提醒,腦子裡這才閃現出一個靈光。
他立刻拿起胡亦言的雙手一看,沒想到他的手都已經磨損得血肉模糊了,指甲卻沒有任何損傷,難怪他刮黑板時能持續發出那樣尖銳讓人毛躁的聲音。
這時,孟景才想到唯一有可能打破困局的辦法,那就是剪掉胡亦言的指甲。這樣不管他去刮什麼,都無法發出噪音。
“這麼說,是我給了你靈感?”鄒羽聽孟景講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同時也終於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好歹把小命保住了。”
孟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仍舊能清晰地感覺到傷口處火辣辣的疼,他又看了看身旁胡亦言,心裡並不輕鬆:“但事情還沒結束,我們還在這裡。”
或許,需要胡亦言醒過來才行?孟景也不確定。
胡亦言手上的傷口很深,他們也沒有任何藥物和治療手段,這種情況下陷入昏迷,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
但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間教室並且遭遇剛剛那些可怕的事,倒不是因為胡亦言。孟景目光複雜地看著鄒羽。
“把你的手給我。”鄒羽好像沒注意到他的視線,低著頭把自己身上T恤的袖口扯了下來,然後不等孟景遞手過來,便霸道地抓過他的手腕,把手裡柔軟的棉料袖口一圈一圈、看似粗魯動作卻很溫柔地纏在了他受傷的手指上。
“這樣應該會舒服一點。”他抬頭看了孟景一眼,繼續替他包紮另外一隻手:“做起事來也方便。”
“都被你包成這樣了,你還指望我能做什麼事?”孟景無奈地舉了舉被鄒羽包得跟粽子似的雙手,笑得很勉強:“倒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做完。”
“嗯?”鄒羽從他身旁走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胡亦言。“你指的是什麼?”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為什麼要來這棟教學樓,以及——”孟景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背影:“你的後背上為什麼會有手掌印?”
“手掌印?”鄒羽下意識地伸手往背後摸了摸。
孟景冷冷地看著他:“是你的手夠不著的位置。”
鄒羽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他,盯著他臉上的神情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想表達什麼?”
“花壇裡的那個男生手上就有粉筆灰,而且是藍色的粉筆灰。”孟景看著鄒羽後肩上的藍色手掌印,很艱難才問出口:“你不是說,你當時是聽到有墜樓的聲音才出現的嗎?”
鄒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孟景。
“你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說你追丟了那個人影?花壇裡的男生……不就是從遊泳池跑出去的人麼。”短短幾句問話,孟景就感覺好像用光了他身體裡的力量。
鄒羽看著他的目光明顯顫動了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他站起來,轉過身和孟景麵對麵看著對方。
教室裡寂靜的就像大戰過後橫屍遍野的戰場,隻有他和孟景作為最後的幸存者,彷徨無助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當時我站在你身後,那個人影從遊泳池邊跑開時我的視野更開闊,他腳上穿著的鞋子和花壇裡的男生一模一樣,鞋的側麵都有一道弧形的夜光LOGO圖案。”孟景滿眼失望地看著鄒羽,仍舊有些不敢相信:“你為什麼要推他下去?”
雖然鄒羽囂張霸道,但經過半天的相處,孟景能感覺到他的本質不壞,從來沒有把他和邪惡的劊子手劃上過等號,頂多隻是一個被優越的生長環境寵壞的紈絝公子哥。
“我確實騙了你,但我沒有推他。我隻是沒有成功把他救下來。”鄒羽的目光忽然異常平靜,“但有一件事我沒騙你,當時確認有另外一個人在場。”
孟景越聽越糊塗:“那你意思是,他是被你口中說的另外一個人推下樓的?”他停頓下來想了想,覺得還是有的細節說不通,繼續問:“那你為什麼要騙我?直接說你沒救到人不就好了?”
“我當時懵了,因為他認出了我。”鄒羽暗暗抓了抓大腿,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就在他抓住我肩膀的時候,我當時驚住了,沒立刻反應過來,等我想去把他拉上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