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墜落的鏡子碎片上映出來的那張臉。
1寸登記照、集體照上側目看向程宿的男生和鏡子碎片上的碎影都是同一張臉。
這張臉的主人叫——“孟景”。
孟景看向貼著登記照旁邊的姓名欄,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震驚地瞪視,這個和他的遊戲角色一模一樣的人名。
這是遊戲刻意的安排的?孟景攥著照片的手控製不住的有些顫抖,直覺告訴他沒這麼簡單。
他忽然想到什麼,大步衝到就近的檔案櫃前,睜大眼睛看向櫃門上的玻璃反光。
他的容貌一半浮在玻璃上的亮光裡,一半沉在暗影裡,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看到自己在遊戲中的形象。和紙上的這張登記照一模一樣。
明明應該是完全陌生的,卻好像已經見過了無數次。
孟景低下頭,一隻手深深地抓著頭發,另外一隻手貼在冰涼的櫃門玻璃上,他努力去回憶對孟景這張臉異樣的印象來自哪裡,來自什麼時候。
孟景忽然發現內心的某個角落好像有一片圍城,他能感覺到它的存在,想要往前靠近卻被一麵麵圍牆死死攔在外麵。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遊戲安排的體驗設定。他沒想到遊戲設定竟然還能入侵他的思想。
讓孟景更加驚詫的是,那位墜樓的男生竟然沒死!?
他繼續把最後這張學生資料表往下看,表格裡填寫的都是學生的基本資料,聯係這份報告的內容,孟景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一個結論。
這個孟景就是墜樓學生。
“你覺得是同一個人麼?”鄒羽似乎總能在一個特彆“恰到好處”的節點上,讓孟景心頭一驚。
“集體照上隻有一個側臉,光是這樣對比的話,恐怕不能確定吧。”孟景看著手裡的照片,他想他是能確定的,但對外,他不應該得出那麼篤定的結論。
鄒羽用鼻音“嗯”了一聲,微微上揚的音調聽不出是疑惑還是肯定,隻聽他淡淡地問:“你以為我是說的那張照片?”
孟景把視線從手裡的照片上挪開,看向鄒羽的位置,納悶地皺起眉頭:“那你說的是什麼?”
安靜的檔案室裡,孟景聽到檔案櫃後傳來鄒羽一個清晰的深呼吸,就像他終於能將憋悶在身體裡的某種情緒釋放出來,就像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我說的是你啊孟景。”鄒羽從檔案櫃後走出來,站在孟景麵對的辦公桌邊深深凝視著他,深邃的眸子比夜還黑,仿佛能勾魂:“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孟景一臉茫然地垂下拿著照片的手,順著鄒羽的話不自覺開始思考這個他早就應該弄清答案的問題——他為什麼會進入這個遊戲?
答案仍舊在那片“圍城”裡,孟景又被攔在了外麵。
鄒羽靜靜地看著他,把上半身往前傾了傾,然後伸出手越過兩人之間的辦公桌,將修長的手指慢慢探向他的臉頰。
孟景被臉頰上的冰涼驚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往後縮,卻被鄒羽突如其來的冷峻語氣叫住:“彆動,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手沿著孟景的下顎線一個流暢的下滑,利落地攫住了他的下頜,讓他無法抗拒地直視著自己。
這種莫名其妙的主客場轉變孟景打心底抵觸。進入遊戲之後,他雖然沒在鄒羽身上討到什麼便宜,但至少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被拿捏過。
但眼前,他確實無法避開鄒羽的目光。他不知道鄒羽的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氣,他下顎感覺到了疼。
疼痛讓孟景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起來,更加惱怒地注視著鄒羽,他的手都已經抬了起來,準備將鄒羽的手打開,卻在半空中被後者一把擒住。
鄒羽沒有說話,隻是執著地控製著孟景的身體,讓他看著他。
孟景愣住了,沒有反抗了,不是因為妥協,而是想不明白鄒羽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的眼睛除了好看,還有什麼好看的?
為了弄清答案,他慢慢平複下來,心平氣和地凝視著鄒羽的眼睛。
他看到了微縮在鄒羽眼瞳上的自己,接著,仿佛僅僅隻是一個目光的閃動,他的臉從鄒羽的眼中消失了。
一股無形的牽引力順著鄒羽的目光籠向他的意識,將他的意識牢牢網住並且迅速抽離身體——從鄒羽眼中消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