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規定未滿18周歲的孤兒可以被領養,外公外婆趕在曲溯陽十八歲生日之前,辦好領養手續,將他帶回嶺安。
這期間,周鏡霜一直沒露麵,以暑假兼職的理由跑到杜月清家住。
杜月清聽到這個消息,暗道自己烏鴉嘴,當年一句玩笑話現在居然成真了,但她有些匪夷所思,雖然隻和曲溯陽見過一麵,但他給她的感覺不是這樣的。起碼他去周家肯定不是為了和周鏡霜爭奪什麼。
“我不知道。”周鏡霜說:“我心裡很亂。”
杜月清能理解她的心情,心上人變成哥哥,雖然是名義上的,但以外公外婆的性格,肯定會公之於眾,給曲溯陽一個身份,好幫助他在嶺安站住腳。這樣一來,他和周鏡霜在外人眼裡,就是兄妹。
杜月清躺到她身邊,試圖以玩笑緩解她的壞心情,“當初還不如直接和林嘉陽在一起,感情嘛,慢慢培養,林嘉陽又那麼喜歡你,現在就沒有這些糟心事。”
周鏡霜讓她不要再說這種話,她不喜歡林嘉陽,這是事實,不能吊著他。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那以後和曲溯陽,打算怎麼辦?”
周鏡霜望著天花板,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單方麵和他決裂,“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你甘心?”杜月清作為旁觀者,多少看得出她對曲溯陽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或許比她意識到時更早。
“沒有什麼甘不甘心的,我隻知道,我再低聲下去地去問他喜不喜歡我,這段感情裡,我就處了下位,永遠抬不起頭。”
“如果他也喜歡你呢?”
“那他就不會提出讓外公外婆收養他。”周鏡霜自嘲地笑,“沒想到我會那麼蠢,再一次當了彆人的跳板。”
杜月清知道她在說初中那件事,轉過身抱住她,安慰:“不是你蠢,是那些壞人彆有用心,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以後他們再敢接近你,我亂棍打死。”
周鏡霜輕聲笑了,“好。”
周鏡霜的兼職是和杜月清一起找的,在一家輔導機構當兼職家教,她教高中生物。機構生物老師比較少,因此她的課被排得很滿,最多的從早上八點上到晚上八點,嗓子都講啞了,天天得貼著咽喉貼,含潤喉片。
不過也好,每天上完課回杜月清家備課洗澡睡覺,不用分出心想彆的事。
但有些人偏偏要提醒她那些糟心事的存在。
來了朝城,曲溯陽一改往日在朝城的節儉,買了一部手機,時常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周鏡霜第一次收到的時候,就把他的號碼拉黑了,但他換了號碼繼續。她忍無可忍,接了一次,怒衝衝地說不要騷擾她,之後再沒接過。
暑假過去一半,周鏡霜始終沒回家,直到外婆打來電話擔憂地詢問她的近況,她才愧疚地發覺因為一個曲溯陽,連外公外婆都不顧了。
當天上完課就回家,外婆做好晚飯,和外公曲溯陽等著她。
許久沒見她,外婆很想念,拉著她的手打量一圈,心疼地說她瘦了。周鏡霜回握她的手,說沒有,是最近長了個子,抽條了看著瘦。
外婆把她拉到飯桌上,雖然支持她去體驗生活,但老人家難免希望孩子能輕鬆點,說:“那還不如和小陽一樣,去公司實習,輕鬆點,也能學到東西。”
周鏡霜從進來到現在,眼睛就沒瞟過曲溯陽,聽到外婆的話,她臉一轉,視線落在一直殷切注意她的人身上。
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一圈,最後冷冷地開口:“這麼快就去公司了?”
曲溯陽自她的眼睛看過來時就開始緊張,知道她聽到這個消息會有這樣的反應,果不其然。
但他確實這麼做了,沒什麼好辯解,隻是對上她充滿敵意陌生的眼神,他很難過。
“霜……”驀地想起那天她不許他喊霜霜,兩個字堪堪停在嘴邊,“鏡霜,我……”
外公出來替他解圍:“霜霜,是我讓小陽去的,男孩子,早點曆練是好事,也能早點給我搭把手。而且小陽聰明,又謙虛好學,帶他的經理對他讚不絕口。”
“是嗎?”周鏡霜睇著她,冷哼一聲。
外婆瞧出他們之間的端倪,晚飯後把周鏡霜拉到房裡,旁敲側擊地詢問她是不是和曲溯陽鬨矛盾了。
周鏡霜點頭。
外婆猜測道:“是不是因為我們領養小陽的事?”
周鏡霜說:“外婆,我沒有怪您和外公領養他,我隻是討厭他對我的欺騙。”
“霜霜,小陽這麼做……”外婆想替曲溯陽解釋兩句,被周鏡霜打斷。
“外婆,我不想聊他。”
周鏡霜垂眸,怕被外婆看到她變紅的眼睛。
外婆知曉這是他們之間的事,長輩插手會讓事情變得複雜,便沒再多說,歎著氣把孫女摟進懷裡安撫。
整個暑假,周鏡霜和曲溯陽攏共隻見了一回,曲溯陽白天要和外公去公司上班,她就挑這個時間回去看外婆,飯點提前給外公打電話給他送餐,避開曲溯陽和他待一會。
起先會有不適應,畢竟過去的暑假她和曲溯陽一直待一起,已經成了習慣,陡然一變,令她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