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比賽,是……”戛然而止,室友記起周鏡霜不讓他們說,“是友誼賽,對,友誼賽,不考慮性彆。”
曲溯陽了然:“這樣,那今天呢,也是友誼賽嗎?”
“今天是他們社成立十周年,舉辦了比賽,計分的。”
“那我們用不用走快點?”
“不用,其他室友在那,到時間通知我的。”
“好。”他看到自動販賣機,跑過去,買了五瓶飲料,遞一瓶給她,“天熱,彆中暑。”
室友握著冰涼的瓶身,在心裡給曲溯陽加上一分,順便把它作為下次和寢室爭論邵應禮還是曲溯陽適合周鏡霜時的證據。
跆拳道社借了學生活動中心辦比賽,觀賽的人不少,外圈圍了個水泄不通。擠到前頭了,聽人說比賽到火熱階段,副社長對羽毛球社的社長。
找到組織,室友疑惑地問其他兩人:“羽毛球社社長不是男的嗎?怎麼和鏡霜比?”
“不清楚,突然就加了一場。”
曲溯陽耳朵聽著他們說,眼睛卻追隨台上的周鏡霜。
這是他第一次看周鏡霜打跆拳道賽,不是從前打不過夏菱被壓在地上的模樣,迅猛敏捷,每一拳每一腳都充滿力量,甩出來的一滴汗,都宣告著她無可撼動的地位。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樣健朗強硬,獨立向上?
他們還沒鬨崩的時候,他明顯能感覺到她對他的依賴,學業上生活上,這種依賴的養成他也有責任。那時無論是學習上的補習建議、文理選擇,還是她來朝城生活,他事事幫她料理得井井有條,不需要她操心,他都在刻意加重自己在她生活中的痕跡,去彌補他們分隔兩地的距離。
他享受這樣的依賴,也願意分擔她的煩惱,讓她無憂無慮。
可現在,她察覺到這種依賴的弊處,並且果斷戒掉,如今的她,在學業上、生活上,每時每刻都閃閃發光。
他樂見她的成長,卻遺憾於自己無法參與。
注意力分散的時間,她已經贏了比賽。
台下掌聲轟鳴,他也跟著拍紅了手掌。
片刻休息,開始下一場,對手是個高大健壯的男生,應該是他們說的羽毛球社社長。
觀眾提出疑議,裁判解釋這隻是一場友誼賽,點到為止。
可對方的打法好似不止是友誼賽。
曲溯陽不懂比賽的規則,隻知道周鏡霜被擊得節節敗退,對方卻沒有點到為止的想法,繼續出拳踢腿。
“那個人是故意的嗎?”曲溯陽眉頭緊皺,擔憂地問。
觀眾也看出端倪,小聲討論起來。
台上周鏡霜已處於劣勢,但她沒喊停。
曲溯陽問她室友們:“觀眾可以提出中止比賽嗎?”
室友們也著急:“我不清楚。”
曲溯陽管不了那麼多,把花瓶交給他們保管,朝前擠,視線裡出現裁判的身影了,他正準備舉手示意,台上“砰”的一聲,周鏡霜被對方一個側踢踢倒,趴在地上,沒有動彈。
“鏡霜!”
曲溯陽一步躍上台,扶起人,發現她暈過去了,“霜霜!救護車,麻煩你們叫一下救護車!”
室友們也跑上台,人群中喊著“叫救護車”,一時有些混亂。
曲溯陽亂了分寸,腦海中閃過許多急救措施,卻不知該用哪一個。想先幫她解下汗濕的頭盔,抬手卻發現手是抖的。
“霜霜,霜、霜,你醒醒!”聲音也是顫的,“校醫室,對,校醫室,我先送她去校醫室,你們待會讓救護車去那。”
三個室友幫著把周鏡霜扶到他背上,一個去通知跆拳道社的負責老師,一個在原地等救護車,一個陪著曲溯陽去校醫室。
下午四點,地麵被太陽烤得火熱,熱氣從四麵八方湧來,人好像裹著棉服被丟進桑拿房,炙熱難忍。
活動中心離校醫室不近,曲溯陽用最快的速度跑,薄薄的T恤很快被汗浸濕,臉上也墜著汗珠,一顆一顆往下掉,落到地上被火燒一樣的地麵帶走,不留痕跡。
跑到校醫室,校醫初步檢查,推測可能是腦震蕩,具體需要去醫院做檢查。
曲溯陽喘著大氣,蹲在床邊,看著她一動不動的樣子,心緊緊揪著,片刻,他感受到心臟異常的跳動,和細細的,針一下一下刺的疼。
他捂住心臟,用力咳嗽,手脫離,跪坐到地上。
校醫被嚇到,連忙把他扶起來,開口想詢問他的情況,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沒來得及問,人已經抱著昏迷的人跑出去了。
曲溯陽和一個室友上了救護車,路況良好,一路暢通。
跟著醫生把周鏡霜送進急救室,門闔上,他也支撐不住,彎腰靠在牆上,張嘴用力呼吸。
室友看到他不對勁,扶著他坐到椅子上,“曲溯陽,你怎麼了?”
曲溯陽低頭看著地麵,手狠狠握住椅子扶手,抵抗心口像被幾十根針同時刺入的疼痛,強裝正常地回答:“我沒事,這裡可能需要你看一下,我有點事,得走開一會,有什麼問題,麻煩你立馬打電話給我。”
室友說好,看著他腳步不穩地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