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霜是從室友那得知的消息,之後曲溯陽也發信息問她會不會去看。
她說實驗室那邊很忙,不一定能抽出時間,沒給出確切答案。
但到了足球賽那天,她心不在焉的,頻繁看手表,室友也輪番微信轟炸她,讓她一塊去湊熱鬨。
周鏡霜動搖,可不想去那麼早,免得他以為她真是為他去的。她隻是陪室友去湊熱鬨,給自己找足了借口。
她估摸著時間,賽程大概進行到一半了,才收拾好慢悠悠去足球場。
足球場和籃球場挨著,兩邊都聚滿人。
周鏡霜擠進去找到室友,他們找的位置視野不錯,能看清場上的一舉一動。
室友們看到曲溯陽了,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讓她看過去。
周鏡霜腹誹,經常見到的人,有什麼值得這麼不淡定的。
等她看到人了,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激動。
曲溯陽穿著白色的球服,上麵的數字是14,袖子很寬,他在裡麵套了件白色的T恤。他帶著球朝他們的方向跑來,風將他的頭發吹到兩邊,露出光潔的額,錯落墜著幾顆汗珠,像乾淨的百合花盛著清晨的露珠,在一眾荷爾蒙裡,這樣的氣質是獨一份,多了點柔和,少了點攻擊性。
他的身材也很好,衣服被風吹得貼在身上,印出他小腹上壁壘分明的肌肉,遒勁的雙腿在場上狂奔,腳靈活地控著球,矯健躲開對手。
“你們看曲溯陽的喉結,吞咽的時候好性感。”
周鏡霜順著室友的話看過去,那喉結在緩慢地上下滑動,她情難自禁,盯著看了好一會。
室友又說:“像不像我們看的……”
周鏡霜立馬捂住她的嘴,怕她說出什麼有傷風化的話來。
室友嗚嗚地喊,她不鬆手,拚命給自己暗示,一點也不像,一點也不像。
可她胸膛突然很熱,像燃了團火,讓她口乾舌燥。
等室友安靜下來,她若無其事地看回去,和曲溯陽對個正著。
那團火燒到她臉上、耳朵上、唇上,她被炙熱簇擁著,以至忘了挪開視線。
曲溯陽好似也忘了自己正在比賽,停住腳步,球被人斷掉,他無動於衷,不管不顧地回擁她的目光。
周遭的嘈雜好似變得無聲,寬闊的場地隻剩站在兩端的他們,心念催動著腳步,曲溯陽往前邁一步,要朝她走去。
“曲溯陽!你發什麼呆!丟分了!”
曲溯陽恍如初醒,留給周鏡霜一個很溫柔的笑,回到比賽上。
周鏡霜也回過神,急促收回視線,低頭,心跳得不像話。
室友湊到耳邊調侃她:“我聽到‘砰砰砰’的聲音。”
沒有,聽錯了,那是歡呼聲。
周鏡霜灌下一整瓶冰水,澆滅那團不熄的火。
後麵的比賽,她刻意不去關注曲溯陽。但很奇怪,曲溯陽一直在往她視線裡撞。所以看到他摔倒,左胸膛壓到足球時,她騰地站起來,拳頭無意識地攥緊,心也跟著揪緊。
室友拉著她,讓她坐下,後麵的人在喊彆擋著。
她被室友拉著坐下,伸長了脖子要去看他怎麼樣。
他被隊友攙扶起來,幾個人圍著他好一會,散開,他繼續投入比賽。往她這裡跑來,他給了個安撫的眼神。
周鏡霜卻立馬移開,裝做不在意。
比賽結束後,她和室友一道離開,心裡卻記掛著那顆球有沒有壓到他的心臟,跑了兩個小時他會不會喘,他好像挺久沒發病了,上一次還是他第一次來嶺安的時候。
走回寢室了,她還是放不下心,先去趟醫務室,買了點跌打損傷的藥油,再和醫生簡單說明曲溯陽的情況,拿了點藥,折返回足球場,沒見到人。
問邊上的隊員,說有個人找他,去了北門。
周鏡霜沒多想,馬不停蹄跑去北門。
北門進出的學生很多,但那一對在擁抱,被來往的人不斷打量的人卻很顯眼。
周鏡霜停在原地,腳沉得挪不動。
她覺得自己站了好久,那兩個人也抱了好久。女孩比曲溯陽矮一個腦袋,縮在他懷裡,瞧不見臉。曲溯陽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有小情緒的女友。
周鏡霜緊握手裡的藥,感受著還沒平複的呼吸,覺得這一切諷刺極了。
她想離開,但邁不動腳,也移不開眼,自虐一樣。
許久,兩人終於鬆開,周鏡霜看見人,是夏菱,她在哭,他很溫柔地幫她擦去眼淚,然後半樓著她走出學校。
周鏡霜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像個偷窺狂,不知恥地跟著他們離開。
十分鐘左右,他們進了一家酒店。
周鏡霜跟不動了,突然橫生疲憊,或許是剛剛那一路跑的,或許是年初到現在不停歇的忙碌,也或許是這幾年給自己強加的壓力,她覺得好累,在外麵的花壇上坐下休息。
她得回去,不然待會曲溯陽出來看到她這樣狼狽,她不想那晚的事重演,可腳和剛剛一樣,沉重得提不起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視線聚不了焦,隻有模模糊糊一層藥瓶的顏色。
直到一個電話打來,讓她回神。
和她一起做項目的小師妹告訴她,邵應禮要放棄保研資格,退出正在進行的項目,申請德國的學校,陪他女朋一起出國。
周鏡霜愣住,恍惚幾十秒後起身跑回學校去找邵應禮,跑到男生寢室樓下,正巧撞上他抱著一遝資料回來。
見著她,邵應禮露出愧疚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周鏡霜很孤獨,似乎她看重的人都要拋下她離開,她在他們心裡無足輕重。
情緒上來,她不受控製地,無助地掉下眼淚來。
“為什麼要出國?不是說好了留在嶺安讀研,不是說好了幫我完成這個項目,幫我拿到保研資格?不是說好了要繼續做同門師兄妹嗎?”
停了一會,她喊:“你這樣走了,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