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擔驚受怕等了幾個小時才等到人回來，一個兩條小腿紅腫一圈，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嚇得直接把兩人領到鎮上診所去。

夏菱兩個膝蓋是磕傷，鑽了點沙子碎石頭進去，挑乾淨上了藥，愈合前不要沾水，不要多走動就沒事。

周鏡霜的腿比較嚴重，蚊蟲叮咬導致皮膚過敏，打針吃藥擦藥，一樣不少。她很多年沒打過針了，這回還當著阿嬤和夏菱的麵打屁股針，針打完，臉和小腿一樣紅。

阿嬤笑話她：“都不是外人，害羞什麼？”

夏菱附和：“就是，又不是外人，不過周鏡霜你的屁股……”

周鏡霜立馬抬腳在離她傷口稍遠的地方按一下，她齜牙咧嘴地抱住膝蓋。

夏菱媽媽還沒關店，阿嬤把夏菱一起帶回家，兩個人坐在餐桌前，都餓了好久，兩雙眼睛隨阿嬤忙碌的身影移動，嗷嗷待哺。

阿嬤把熱好的飯菜端到他們麵前，被兩人傻乎乎的勁兒逗笑，沒好氣地說：“到底是你們來照顧我，還是我老太太照顧你們？”

夏菱盯著兩碗熱乎乎，用料滿滿的海鮮粿條，心不在焉地說：“互相照顧嘛。”

周鏡霜也餓得不行，接過夏菱遞來的筷子，和阿嬤賣乖：“等我們好了，我們照顧你。”

趁兩人吃飯的空檔，阿嬤找了藥酒給周鏡霜淋腿，淡黃色的液體，從膝蓋往下流。

“阿嬤，這是什麼？”

“你們今天采的那些草藥，泡酒，可以消毒消腫，待會洗澡水不要太燙，洗完再淋一次。”

給周鏡霜淋完，阿嬤又去找了乾淨塑料袋，把夏菱兩個貼著紗布的膝蓋包起來，“你洗澡的時候不要沾到水，拿個凳子進去坐著。”

夏菱鼓著腮幫子點頭。

吃過飯，夏菱媽媽關店，把夏菱接回家。

周鏡霜洗完澡，阿嬤來房間幫她再淋一次藥酒。她靠在床頭，看一會捧著她小腿的阿嬤，看到她忙活一天還很整潔的發髻，阿嬤的白發很少，黑發一點不比年輕人的黯淡，問她是怎麼保養的。

阿嬤笑著說：“多吃飯多睡覺多運動，少生氣少焦慮少多想。”

周鏡霜笑，視線又落到這回來已經擺滿擺飾的櫃子上，她發現幾個陌生的，應該是曲溯陽買的。

今天體力消耗太多，阿嬤淋藥酒的時候還拿牙簽輕輕掃她的小腿，消癢又舒服，她忍不住，身體慢慢往下滑睡過去。

睡得很熟，翻身的時候不小心壓到被抓破皮的地方，悠悠轉醒，瞧見阿嬤還坐在她床邊，眼微微眯著，拿牙簽的手還在她小腿上一圈圈繞，腿上現在敷著濕紙巾，應該是過了藥酒的，邊角變乾的地方有暗黃。

“阿嬤。”周鏡霜輕輕搖醒人。

阿嬤睡得淺，以為她又不舒服，很快睜眼，“怎麼了霜霜，又癢了嗎？”

“不是，不癢了，您快去睡吧。”

“沒事。”阿嬤揭下她腿上的紙巾，紅腫消退不少，變成一小塊一小塊疙瘩，她擰條濕毛巾來，擦乾淨，把醫生開的藥膏塗上薄薄一層，“這樣應該不癢了吧？”

缺失父母陪伴的周鏡霜，十幾年的人生中，除了外公外婆，隻有阿嬤這樣細心嗬護她，她不禁動容，身體前傾抱住阿嬤，“阿嬤，您晚上和我睡吧。”

“我才不和你睡，姑娘家家睡相一點都不好。”嘴上嫌棄著，動作卻很誠實，掀開薄被躺上床，“好了，睡吧，起床阿嬤給你買腸粉吃。”

“好。”周鏡霜挽著她的胳膊，安然入睡。

*

爬了一趟山，兩個日常鬥嘴的人有了點過命的交情，相處漸漸融洽。

曲溯陽結束集訓回來，就看到這和諧的一幕：兩個人趴在台球桌上，各執一根杆，腦袋抵著腦袋，討論著桌上剩的球要怎麼打進洞。

他退出去看了眼門牌號，沒走錯，湊前去看兩人的臉，也沒錯。這個場景很稀奇，他放下書包，找了張凳子坐著看。

討論半晌的人終於討論出結果，夏菱出杆，球應聲入洞。

“瞧，我就說這樣打沒錯吧！師父的技術肯定比……”後麵的話在看到端著一副好整以暇模樣的曲溯陽時，堪堪停住。

她雀躍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鏡霜也發現他，丟下球杆跑到他身邊，一臉欣喜地看他。

曲溯陽揉揉她的發頂，看向夏菱：“在你們說怎麼打的時候，不過……”他偏頭，看向他們身後的台球桌，“我們家什麼時候多了張台球桌？”

夏菱拍拍胸膛，“我和小賣部老板借的，怎麼樣，姐的人緣可以吧？”

之前被他抓到她帶周鏡霜去小賣部打桌球，兩個人都被訓了一頓，他嫌那邊太烏煙瘴氣，不許他們去，但也沒說不可以在家裡打。

曲溯陽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笑著覷她：“你這理解能力滿分啊，考試語文閱讀不用愁了。”

夏菱：“杠杠的！”

為犒勞曲溯陽辛苦學習一個月，阿嬤做了好些菜，中午邀了夏菱媽媽一起吃。三個人很久沒見麵，迅速吃完飯就準備收拾東西去露營。

夏菱指著周鏡霜落下印記的小腿，提醒：“你還敢去山上，不怕再被咬哦？”

前麵曲溯陽打電話回來的時候，知道周鏡霜過敏的事，所以這次沒打算去山上露營：“不去山上，去海邊。”

周鏡霜點頭，幫他收拾東西。

夏菱：“行吧，沒指望你把周鏡霜丟下。”

三人兩點出發，折騰三個小時才到海邊。太陽還沒下山，熱烘烘烤著海水和沙灘。海邊人也多，他們把東西放一邊，先去踩點，找到一處有礁石的海灘，決定把帳篷支在礁石前麵。

曲溯陽沒回來前，兩個還相處得好好的人，現下又鬨矛盾了，在帳篷裡動手動腳，不知道誰壓到支架，整個帳篷都倒了。

脾氣再好的曲溯陽也被兩人氣笑，感覺自己帶了兩個不省心的孩子出來，可再氣也得幫他們把帳篷重新搭好。

怕兩人晚上睡覺再折騰，他找了四塊大石頭壓住四個角，最後警告他們：再塌了他可不會再幫忙搭。

兩個人舉手保證不會再塌。

晚上吃的是燒烤，曲溯陽租了個燒烤架，把從家裡帶來的醃好的雞翅雞腿、五花肉，穿好的蔬菜串分類放到架上開始烤。

食物烤出香味，兩個饞蟲早早拿了一次性餐盤在旁邊等，經過的遊客也被香味吸引得駐足。

五花肉先烤好，刷好調料，曲溯陽同時拿兩串放進他們的盤中，誰也沒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