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座小島不過短短一個月,再次回來卻人物全非,白蟠掛滿全島,隨處可見衣著喪服之人,隨處可聽哭嚎呐喊。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人才選拔要弄的這麼壯烈。汪洋死了,那個在後麵追趕她,和她喊叫的汪洋就這樣在冷冷的雪山上活活凍死,現在還躺在那裡。黎陽殘了,他的右臂已化為食渣靜靜的留在鱷魚的肚子裡,那個用力把她推倒指著她罵的黎陽消失了。她不敢去看死亡名單,不敢去探聽洛彥的任何消息。原以為自己隻是匆匆過客,事情發生後才發現,她對這裡有著牽掛,留戀,原以為自己與他們沒有任何感情,事情發生後卻已淚流滿麵。
正如綠六所說的,自己沒有資格抱怨。他們是唯一一組整組去整組回的,至少他們還活著,至少他們還完整。
洛彥生命垂危!
看著床上滿臉黑紫的孩子,他還是她認識的帥氣俊朗的軒轅洛彥嗎?毒藥滲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健康的肌膚像染了色,黑中帶紫。
一股血腥襲上來,洛彥猛吐一口黑血,卻見一個身體把自己扶住,他頓時感覺舒服了很多,虛弱的回頭,卻見一臉擔憂的女孩,他的心終於放下了,她平安回來了,手輕輕撫上她蒼白的臉頰,“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你瘦了好多,一定吃了很多苦。”
傾遙搖搖頭,把他輕輕放回床上,強顏笑道,“洛彥,你一定會好的,相信我”。
洛彥虛弱的點點頭。他從小就是服食含有各種毒藥的飯菜長大,身體早已對一般毒藥免疫,而這次身體卻這般模樣,他自然知道這毒恐怕非同一般,這幾天從修夫子的眉色見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卻不點破她。隻是看著麵前的女孩,眼光落在她的五官上,她長得真好看,烏黑水靈的雙眸,睫毛長長的,一閃一閃,掛著一顆亮晶晶的小水珠,他微微一笑,“遙遙,真想看看你長大後是什麼樣子。”
傾遙心裡一陣酸楚,強壓住顫抖的聲音,笑道,“等我長大了你自然就知道了,絕對是聰明絕頂,才華橫溢,風姿灼灼,傾國傾城,卓絕天下,曠古爍今的天下第一人。”
洛彥微微一笑,深深地看著她,“我信,我的遙遙會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嗯,”鼻音不受控製的帶出來,想到修夫子囑咐他不能勞累,便說道,“洛彥,你累了,睡一會兒好嗎?”
洛彥搖搖頭,兩眼專注地看著她,仿佛一閉上眼就再也看不到這張臉了。
傾遙心揪的一陣痛,許久,才輕輕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溫柔的說,“洛彥,我就在這裡陪你,放心睡吧。”
或許是真的累了,洛彥的眼皮終於閉上了。傾遙見他睡熟了,兩眼緊盯著他,許久,才放下手,推門出去。
洛彥是在原始森林誤沾毒草,再沒有解藥他支撐不到下個月。沒人知道那是一種什麼草,原始森林的植物非常人能了解。神醫若修夫子也不敢貿然施救,隻有把毒草和與之相克的草藥找回來,洛彥才有救。
“你真的準備去?”
傾遙收拾包袱的手一停,一定是二丫這個大嘴巴,早知道去問修夫子時不帶上她了,她歎了口氣,回頭見門口站著的一排排人,白十一,綠六,紅十,慕子軒,列煜風,雲霓裳,陳沐陽,張超,魏荏,肖小寒,陳馨兒,宋濤。自他們從沙漠回來就一直躲著自己,仿佛她真是吸血魔鬼,現在看著他們一張張擔憂的臉,她心裡一暖,佯不在意地笑笑,“這世上還沒有風傾遙不敢去的地方,不用哭喪著臉,我會毫發無傷的回來。”
“你這娃娃說什麼大話呢,你以為原始森林和沙漠一樣啊,裡麵毒蟲猛獸數不勝數,一滴水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綠六氣急敗壞的奪過她手裡的行李。
綠六性子直爽,卻最是心軟,傾遙看著攔著自己的身高八尺,身體碩壯的人,雙眉擰成一條線的國字臉寫滿了擔憂,笑笑,“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不行,我是你夫子,我不準你去,”綠六還是一臉堅持。
傾遙這幾天心裡煩悶,情緒一直憋在心裡,現在卻再也控製不住,冷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退出。”眾人沒想到她這麼堅決,她趁綠六震驚中把包袱奪過來。
列煜風看著慢慢走遠的小身影,嘴角彎起一抹莫名的笑。
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黎陽站在那裡,僅存的左臂上掛著一個包袱。
“我和你一起去,”他很憔悴,看上去像失了魂的幽靈,看樣子斷臂對他的打擊很大。她看看一旁的二丫,後者死死咬住下唇,不發一語,她歎了口氣,點點頭。
“就是這棵了,”黎陽看著不遠處一朵小花,眼睛突然放大。
傾遙點點頭,帶上手套,小心地摘下一朵,放在試管裡,眼睛像雷達一樣在兩邊搜索。
黎陽坐在一邊看著忙碌的小身影。她總是很神秘,聰明的不像一個四歲的孩子,任何困難在她麵前都成了輕而易舉。她做熱氣球幫忙過海,彩帶檢驗完勝,甚至可以帶著十多個人走出死亡沙漠,她的一舉一動總能讓人吃驚。就連這次進原始森林,原以為她會像自己當初一樣,可是她好像對這裡一切都很熟悉,總是能小心的避開那些凶猛野獸,蛇蟲鼠尾,就連植物她都了若指掌,知道哪種能吃,哪種不能碰。
即使最驚險的一次,為了救他被蟒蛇吞進肚子裡,在他絕望的想自儘謝罪時,她竟然劃開比她大幾十倍的大蟒蛇的肚子,從裡麵一點一點爬出來。那一刻,他深深震撼了。她出來隻說了一句話,“這次你又死不成了”。
那一刻,他是真的無地自容。
“你在做什麼,”見她停留在一株草前,久久不動,他走過去。
傾遙指著麵前這株巴掌大的草,“就是它了。”
“你找到了,竟然被你找到了,”黎陽喃喃道,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傾遙把草小心地包好放進包裹裡,在他身邊坐下,“你原本是想跟我進來送死的吧,你不甘心自殺,因為那是懦夫的行為,這一路上你一次次地以身犯險,卻總是被我破壞,很恨我吧,不能讓你光榮的戰死”。
黎陽怔怔地看著她。
她看了眼他的斷臂,歎了口氣,站起來朝來時的路走去,“想死的話可以呆在這裡,你完全可以放心,回去我會說你是為了草藥光榮犧牲。”
感覺到緊跟而來的腳步聲,她彎起嘴角,還不是無藥可救。
回來後自是得到一番熱情歡迎。修夫子看到他們采回的藥,馬上投入研究,終於在三天前製出解藥,洛彥的身體也在漸漸康複中。
而風傾遙這個名字在元極島儼然成了熱門名詞。她不僅帶著小組穿過莫挪喏大沙漠,還進入原始森林全身而退采回解毒藥草治好了學員。她成了這屆學員的榜樣,就連其他三殿主都問過這個人。傾遙聽二丫的講解後隻是笑笑,抬頭仰望那一處飄渺的景象,她從始至終隻想得到一個人的注意啊。二丫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笑著搖搖頭指的不遠處爭吵的群人道,“你看他們,為你多瘋狂,我可羨慕死了。”
傾遙搖搖頭。馬上要進行這一輪測試,沒人知道測什麼,鑒於她前幾次的光榮事跡,這次榮升為眾人眼中的香饃饃,人人爭著和她一組。於是這場世紀爭奪戰就這樣上演了。
“好了,彆爭了,和越厲害的人在一起就越吃虧,”黃三看不下去,走出人群,大聲叫道。
大家聽他一說,頓時散開,卻沒人願和比自己強的人一組,結果這個隊還是沒分好。最後隻得抽簽決定。
傾遙看著手裡的簽,默默地與另外五個孩子走進一個小房間,一個紫衣中年男人已經等在那裡。
聽完他的講解,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原來這場檢查是考洞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男人在他們中間選出一個賊和五個察員。這個賊必須在三個時辰內偷出放在這個房間的一隻百靈鳥。五個察員這三個時辰不得在這個院子,三個時辰後回來根據蛛絲馬跡查處是誰偷出了這隻鳥,拿出證據算贏。這個賊若被任何一個察員抓住則算輸。每個察員可以輪流進來設一個陷井。
紫衣人已經拿著竹筒走到跟前,傾遙歎了口氣,從中抽取一張紙條,打開看了一眼,把它輕輕揉碎,不經意間見那紫衣男人冷冷瞄了自己一眼,她揚起一抹習慣的笑,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
傾遙一眼不眨地看著眼前這隻的百靈鳥,滿意的笑笑。她是最後一個進來布陷阱的人。繞過旁邊設的各式各樣的陷阱,轉身離開房間。
公證人白十一進去檢查,宣布一切一切正常後,比賽正式開始。
“你去那兒?”傾遙一愣,是她這組的隊友胡嫣然,她是個很精明的小姑娘,和二丫是室友,看她狐疑的眼神就知道在懷疑自己。
“去找火師姐聽曲,你要去嗎?”?
原本以為這裡的人全都是以顏色為姓,以數字為名。認識火炎之後才知道以顏色為姓的人皆分屬赤橙黃綠青藍紫白八閣。而兩王四殿八閣主的直係弟子卻不已此規而是按身上流蘇級彆論身份,但要做這些人的徒弟卻不是一般容易。
八閣每屆學子畢業有一次成果展示,展示中優秀者才會被四殿主或雙王看中選為弟子。火炎就是靜氣殿主寒蕭子的弟子,
傾遙真正注意火炎是她的琴聲,美麗悅耳猶如天籟。
她尋音不由自主地朝著一片陌生的竹林走去,在那裡她見到了百鳥朝皇的美景,也見到了被朝拜的對象,火炎。她一身紫衣坐在石凳上,忘我的彈奏,靜如處子,隻聽見鳥鳴彙著琴弦的交響。那副美景在她腦海裡停留就回不去。從此她就迷上了它,每天會去火炎彈琴的小竹林,靜靜地坐在一邊聽曲。火炎發現她也是個愛樂之人,主動和她說話,兩人也熟悉了。
到時火炎果然已經等在那裡,見她來了,便開始演奏。她邊聽邊用餘光瞟一邊的目瞪口呆的隊友,笑笑,自己當初聽的時候不也是這樣。
見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她和胡嫣然這才打道回正義廳。回去時百靈鳥已經不見了,大家都忙著勘測現場尋找線索。
六個人互相問過各自這三個時辰的行蹤後,大家把各自的推理寫在紙上,交給紫衣男人,後來傾遙才知道他就是八閣之中紫閣閣主莫道骨。難怪他喜歡穿紫衣。紫衣閣主看了眼六張紙條,瞥了她一眼,把它們攤在桌上。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看向紙上嫌疑人,王政,王政,王政,王政,任念,風傾遙。王政是唯一一個沒有不在場證人的人,任念被人指控三小時內出現在院子附近,形跡可疑。
“是哪個笨蛋寫的風傾遙啊,她一直跟我在一起聽曲,怎麼可能分身來偷東西”,果然,胡嫣然看了眼字條,嘲笑道。
根據老規矩,不論證據與否,必須搜嫌疑人的活動範圍,一番大掃蕩之後,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紫衣人瞥了眼垂頭喪氣的眾人,道,“請賊自己出來”。
“怎麼會是你,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什麼時候偷的”,胡嫣然目瞪口呆地看著站出來的人,“那張紙條也是你寫的”。
“鳥呢?”紫衣人道。
傾遙笑笑,從一邊樹上取下一隻黑漆漆的昏迷的小鳥.
“天哪,我的百靈鳥,怎麼成這樣了,”白六十一見被染的麵目全非的鳥,心疼地接過來,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傾遙有些好笑,沒想到這麼嚴肅的人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麵,“放心吧,這隻是墨汁,用水一洗就掉”,知道大家等著她的回答,她笑笑,“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懷疑上我,我放棄自己去偷,決定讓它自己跑出來,我知道這隻鳥喜歡聽曲,就邀請火炎師姐彈琴給我聽,這鳥很漂亮,飛在空中一眼能認出來,我布的陷阱就是給這隻鳥易容,讓它不被認出來。布完陷阱出來,胡嫣然果然懷疑上了我,”說道這裡她看向胡嫣然,後者不自然的彆開頭,“我故意引她和我去小竹林聽琴,這樣她成了我的時間證人。聽了一會兒,百靈鳥果然飛來停在樹上,我悄悄撒了把迷粉,它一直在這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