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 牢籠間的交換、牢籠中……(2 / 2)

錯位 川息 3806 字 2024-03-30

四葉在心裡評價,卻也不得不同意她的說法。起名字這件事她還沒有經曆過,隻覺得新奇。小姐繼續一步一步向前走著,穩穩地。她的胸前溫暖而舒適。四葉很累了,她坐回身體上輕輕依靠著對方,嗬欠一聲閉上了眼睛。

她好像睡著了,大腦迷迷糊糊,不記得什麼時候到了地方,也不記得什麼時候被掛在早已滿滿當當的首飾盒上。陰沉沉的地方,隻有門邊透入一分亮晶晶的光線。很耀眼。

小姐並不是很在意她,她似乎隻是一次報複性消費的產物。四葉這麼想著,她的靈魂坐在她的□□上。頭繩跟著不穩地晃了晃。

我可以動!

近乎驚喜地發現這件事之後,四葉開始挪動頭繩的位置。從邊邊角角挪到中央,再到另一邊。頭繩沐浴在光下,太舒服了。

終於有一天,小姐在挑選首飾的過程中看見她的頭繩——那根一直不引人注意的頭繩忽然動了一下。它慢慢地一點點挪動,最後啪的一聲落到地上。

小姐:?

阿弗萊從地上撿起了她。埃米爾站在她身後,跟著動靜轉過頭來。她的眼睛在幾天前被挖下換成珍珠了,所以她什麼也看不到,埃米爾有些失落地轉回頭。小姐的眼神溫柔了些,她輕聲說,“你是個好東西。”

四葉想反駁,但是她什麼也沒說。現在僅僅是帶著頭繩挪動就夠累了,實在沒有必要再費力氣和一個小姑娘爭。而且也沒什麼可以爭論的事情。阿弗萊捏了捏她的一邊,眼睛亮亮的,比埃米爾眼眶裡的小珠子還要亮。四葉看著她,不知道自己之後會成為什麼。

十幾天,十幾個月,翻滾著的不僅僅是天上的雲朵還有她。四葉艱難地從頭繩邊遊離的靈魂變成了頭繩內禁錮的靈魂,再成功地化成人形——阿弗萊對著她笑,手裡一如既往執一根軟鞭。不過自從她發現四葉幾乎完全沒有痛覺,她就再也沒有在她身上動過這東西。阿弗萊說過,沒有痛覺太無趣,還是有痛覺好。

埃米爾在身後輕聲重複,還是有痛覺好。

埃米爾歪歪頭,珠子有點小,在她的眼眶裡滾來滾去發出輕輕的響聲。四葉看著她也歪歪頭,“你是誰呀?”埃米爾向著聲源轉過腦袋,身體搖搖擺擺。她的手指拈起脖頸上戴著的漂亮頸帶,上麵繡著埃米爾三個字。埃米爾知道她會認字,四葉懊惱地想。埃米爾繼續開口,聲音斷斷續續,讓她想到了老舊的留聲機。“是,小姐的,玩偶...”留聲機的指針轉呀轉,嘶啞地歌唱著什麼...埃米爾忽然起身離去,聲音打斷了她的幻想。四葉茫然地抬眸,小姐的側臉在外麵一閃而過。

應該是小姐找她有事,那就下次再說好了。

偌大的宅子裡隻有她們三人,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賦予身體溫暖的感受。四葉打開窗戶對著外麵舒了口氣,身後是深棕色的壓迫。太肅穆沉重,阿弗萊有時會自顧自地說這像是墳墓。露天的墳墓。四葉披著埃米爾給的黑色長外套,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後。很壓抑,和眼前的青山綠水怎麼能相提並論,甚至完全相反啊。四葉忽然有些想笑,她的唇角已經上揚了不少。埃米爾忽然點了點她的腿後,說起阿弗萊時仍然是虔誠的模樣。“阿弗萊大人找你。”

四葉收起笑容,轉身進入房間。

阿弗萊端坐在權力的寶座之上,她的身後是光芒一片。

你是誰呢,阿弗萊低聲問她,但是四葉沒有出聲。

回答我!軟鞭拍打空氣,聲響在耳邊炸起。怪誕不經,難以理解。但是四葉不得不開口。是四葉,是你的玩偶,是永遠歸屬於你的寵物。這句話從第一天開始就被逼迫重複,像是洗腦一樣——可是四葉明明和她一樣清醒,無論是已經殘破的埃米爾還是阿弗萊都清清楚楚。沒有用的,一點用都沒有。

埃米爾識趣地慢慢挪走了,她離開的時候,殘肢擦在地麵發出奇怪的聲音。阿弗萊什麼也沒說,隻是停下動作,歪著頭注視著她向門外去,一點一點...然後阿芙萊向前。她的表情像做夢一樣。足尖踏過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血液瞬間噴湧,染紅的不僅僅是地麵,血色的世界在她的身下張牙舞爪拓寬著領土。埃米爾的軀體倒在地麵之上顫抖,她卻從始至終沒有發出過半句尖嘯。她的眼神(真奇怪,真的不是四葉自己假想出來的眼神嗎?)平靜得像潭湖水,深處掩埋著一顆顆痛苦的種子,一點一點生根發芽。四葉四肢並用地爬過去,像嬰孩一樣安靜地注視著她。埃米爾。她聲音很輕地喊。埃米爾。疼痛是什麼感覺?

埃米爾的眼神裡逐漸空空蕩蕩,她的世界缺少了至關重要的主人翁,早已搖搖欲墜的浮島崩塌在無聲的溫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