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聲長聲短雞續鳴,曙色冷光相激射……(2 / 2)

而在一旁蓄勢已久的塵世凶獸可不會看這幅怪異畫麵看得入神,再次進化,開始產生融合現象的凶獸們,化作一隻隻交纏在一起的醜惡畸形肉團,其上無數血眼,正滾動著獰惡瞳珠,鎖定獵物並施加精神影響。肉團內血肉更是不斷翻起沸騰,如同氣泡一樣不斷膨脹開裂,榨出的黑紫膿血落在有機物上,便無情地將其腐蝕成一抔汙泥,其落於無機物介質上,似乎還有生命般不斷蠕動行進,仿佛下一團肉塊就此誕生,正要汙染啃食這無垠的大地。

而這樣的畸變血肉,成百上千,都從黑山中滾滾而來,在空中不斷揮舞著變異的螯足斷肢,其上沾滿了汙穢的感染血泥,如同泥石流一般,從天而降,向楚常潑去!

而就在這穢雨落下,要徹底將楚常籠罩時,楚常終於抬起了頭,臉部表情誇張地扭曲起來,渾身揚起滾滾黑煙,漆黑的眼眸中逐漸被道道血絲填滿——沒錯,就好似麵前的黑山一般,好似二者同生同源,可與後者不同的是,即使眼前一片血色,表情猙獰可怖,楚常的眼眸深處仍是一片明淨,隻是淡淡的,很淺很微不可見,但正如同新月那樣,溫柔而堅定,這道月弧就這樣漾在他那從深褐色瞳孔不斷湧出的血色周圍,像為黑夜下圓滿的血月鑲上一彎殘缺的銀邊……

而與那新月截然不同的是,此刻‘楚常’的動作絕對稱不上溫柔。相反,麵對潑來的汙雨穢幕,他不屑一啐,從周圍的空間中粗暴地拽出一道月光,隨意一甩,便將其震成了一杆暗淡銀槍,開口抱怨道:

“嘖,月華麼,還真是用不慣啊,算了,就勉強拿來玩玩吧嘻嘻嘻!”

然後,隻見‘楚常’低下身形,掄圓了長槍,就連凶獸都以為他是要上演滴水不漏的棍防把戲,誰曾想——

他的身形突然快成了一道道殘影!哪怕是無數獰惡血瞳像是要將自己瞪得爆裂開來,也追不上此刻‘楚常’的身影,隻見紫黑色膿血如雨般下落,卻響起了金鐵交擊,鐘鼓振鐸之聲!那不是異化畸變獸的臨時惡策,而是那道道黑色身影手中的暗淡銀槍齊齊將穢雨殺回,使得雨幕自地上倒卷天上來!使得那暗淡銀光相衍射輝映,竟如同日輝一般耀眼!而那道道殘影就好似穿著黑色甲胄的兵衛正向天衝殺!看那,兵陣中豎起的鐵戈長矛如山林般茂密,黑色的鎧甲折映著耀眼的日光,好一個“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

就連一直沒個正形的‘楚常’也難得露出了正色,將已然報廢的鏽蝕銀槍隨意扔去一旁,得意地自吹自擂,洋洋得意道:“不錯呀!不愧是我,真可謂是‘猛將懷暴怒,膽氣正縱橫。誰雲江水廣?一葦可以航!’”

而那團畸變血肉像是就此被徹底激怒,原本近似圓球的肉團毛線團般炸裂開了,像極了大腸小腸的副肢血肉在空中不斷狂舞,期間血眼如癌細胞一般不斷增殖咕噥,再次以獰惡晦化之勢向‘楚常’砸去——

而麵對眼前看似荒誕可笑之景,‘楚常’卻是收斂起一切不端神情,恒紮馬步,雙拳抱架,嚴陣以待。他喃喃自語道:

“楚小子,有道是‘生土上者根長而莖直,生石上者拳曲而伶仃’,我們從未在良田中生長分毫,我實在好奇你為何如此剛正不阿,可若是要比到直拳殺伐,還得是我這伶仃拳曲者更勝一籌,這是為何呢?真是有意思啊。”說著,敵將臨前,‘楚常’弓步前逼,身形後撤,右手蓄意欲轟拳——

“可哪怕是我也明白,‘殺物之性,傷人之欲,既不能斷絕蒺藜荊棘之根株,也不能展鳳凰麒麟之拳跼’,所以,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就由你去行那‘天下之榮枯,融於萬戶’之事吧。但現在!”那不羈身影周圍白煙暴起,是意極一處,拳破八荒,笑罵道:

“你就給老子看好了,TMD詩仙落拓!教那皇帝老兒莫喧嘩!憑那‘白鷺拳一足,月明秋水寒!’——隆基!!爆破拳!!!”

轟的一聲!連遠在千裡的喬曦都為之再次驚詫,此時她與陸山已經背著白榆撤到了空曠地帶,可仍能從大地劇烈的震顫中感受到彼方強而有力的轟鳴,與此前天地失色不同,此般殺招動用的是純粹的武!絕強的勁力甚至穿透了地殼,直達板塊深處作用應力,引得眾人腳下地塊紛紛突兀分離!而若是從寰球上空看,便可知就算是浩瀚的大氣雲層,也被這般偉力打出了一個形似無後坐力炮衝壓軌跡的X形!

而那些張牙舞爪的血肉怪物,就連同它們背後的黑山一同,被這拳轟得灰飛煙滅了!這次是徹底的看不見斷肢殘骸,恐怕隻剩空氣中的逸散分子了。

那一拳後,楚常長出一口大氣,麵色潮紅,熱氣蒸騰,似乎哪怕是以月華加持己身也無法輕易承擔如此重負。而當他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敵手已然四散作塵,此刻烏雲也儘皆散去,雄雞連續不斷地報曉,熹微的曙色與清冷的月光交融激射,正是“聲長聲短雞續鳴,曙色冷光相激射”的好景象。

就在楚常要將心裡高懸的大石緩緩放下時,一道急切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不對勁!楚小子!你醒一醒,再仔細看!”

而於此同時喬曦等人也與此刻力竭的楚常一般,突然感到目眩神迷,是天旋地轉回龍馭,睜開眼竟發現天地竟躊躇反顧,視界仍是一片昏黃迷蒙,正是未曾會見的黃昏之景!

“這次糟糕了,小子,沒想到會在這裡,撞上【日禦】啊!”楚常聞身後驚言,隻覺冷汗直冒,遍體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