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少皞磨成白玉盤,六丁擎出太虛寬……(2 / 2)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腥臊並禦,芳不得薄兮。

陰陽易位,時不當兮。

懷信佗傺,忽乎吾將行兮!”

腥的臊的都被重用啊。

芳的香的卻不得靠前。

陰陽錯位都顛倒了位置,這世道真是失常大變。

懷抱忠心的人反失意,我還是趕快遠走彆遲疑!

……

可那悲愴之音不願如此沉寂,它淒聲鶴唳,喬曦的聲音便再度離楚常遠去!不!居然是這頌聲震蕩了A·side的空間頻率,使得楚常連同所在天地一同朝異空間墜去了!

而那淒哀憤懣之聲仍不肯罷休,追擊不停哀歎道:

“心鬱鬱之憂思兮,獨永歎乎增傷。

思蹇產之不釋兮,曼遭夜之方長。

悲秋風之動容兮,何回極之浮浮。”

心頭悶悶一團憂思啊,獨自長歎倍增憂傷。

愁思如麻難理難剪啊,夜啊偏偏又這樣漫長。

秋風使草木改變了顏色啊,為什麼天地也在秋風中浮蕩?

……

激烈的空間震蕩將楚常壓得頭暈轉向,而在他恍惚失神這段期間,黑夜便已經再度降臨,巨蠍群又再度複生,而那猩紅獰惡眼就又在其中虎視眈眈!

而那頌聲還不滿足,詠唱不絕,要徹底切斷喬曦與楚常的聯絡,一點機會也不留!它唱道:

“望北山而流涕兮,臨流水而太息。

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歲?

惟郢路之遼遠兮,魂一夕而九逝。

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

願徑逝而未得兮,魂識路之營營。

何靈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與吾心同!

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餘之從容。”

遙望南山止不住眼淚流淌啊,對著流水我歎息哀傷。

初夏的夜本來很短啊,為什麼竟像一年般的長!

想來郢都的路是多麼遙遠啊,可是魂夢一夜跑九趟。

我不顧道路是彎還是直啊,直奔南方的群星和月亮。

想徑直南行識不得路啊,魂靈為找路來往奔忙。

為什麼我的心那樣正直啊?

彆人的心不與我一樣。

親近的人太弱不能為我溝通啊,還不知我心胸磊落坦蕩!

……

這般下來,哪怕喬曦再助人心切,也無法與屏蔽過強的楚常溝通了!頌聲似乎誌得意滿,連原本悲戚的調音也帶上一次解脫似的快意!

……

“民生稟命,各有所錯兮。

定心廣誌,餘何所畏懼兮?

曾傷爰哀,永歎喟兮。

世渾濁莫吾知,人心不可謂兮。

知死不可讓,願勿愛兮。

明告君子,吾將以為類兮。”

世上眾人的命啊,各自的生死早注定。

安下心來放寬懷啊,我又何必懼死戀生?

訴不儘的憂傷止不住的悲哀啊,長籲短歎一聲連一聲。

世道混濁無人了解我啊,人心難測,看不透啊說不清。

我知道一死已不可免啊,那就不必再吝惜這殘生。

告訴你啊,以死守誌的先賢,我將加入到你們的行列中!

……

而隨著楚常再也聽不見喬曦的聲音,加之空間蕩擺對靈體的妨害,他的心神瞬時被頌聲所懾,眼神空洞,就要在頌詞的操縱下,自走死路了!

而就在這危機關頭,隨著一道紅光大作,那Y某駕馭的播音機再度重返戰場!

……

“欲變節以從俗兮,愧易初而屈誌。

獨曆年而離湣兮,羌憑心猶未化。

寧隱閔而壽考兮,何變易之可為!

知前轍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車既覆而馬顛兮,蹇獨懷此異路。”

要變節而隨流俗,我知恥而有所不敢。

多年來我遭受摧殘,毫不減我心中的憤懣。

寧失意而長此終身,我何能如掌之易反?

我明知正路難通,但我不能不走正路。

儘管是車翻而馬倒,我依然望著前途!

……

歌聲剛落,楚常空洞的眼神就再度散發出光彩!

而喬曦更是乘勝追擊,繼續歌唱道:

“勒騏驥而更駕兮,造父為我操之,

遷逡次而勿驅兮,聊假日以須是時。”

我再把好馬轡上,請造父為我執鞭。

慢慢地走,不必驅馳,讓我把光景流連。

“開春發歲兮,白日出之悠悠。

吾將蕩誌而愉樂兮,遵江夏以娛憂。

攬大薄之芳茝兮,搴長洲之宿莽。

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誰與玩此芳草?

解萹薄與雜菜兮,備以為交佩。

佩繽紛以繚轉兮,遂萎絕而離異。

吾且儃徊以娛憂兮,觀南人之變態。

竊快在中心兮,揚厥憑而不竢!”

我姑且等待明年,豔陽的春日綿綿。

我要放懷地歌唱,逍遙在江水、夏水之邊。

我攀摘灌木中的苻蘺,我采集沙灘上的卷施。

和古人可惜不能同時,摘來香草啊同誰賞識。

采取萹薄與同蔬菜,儘可以紐成環佩。

也未嘗不好看一時,終萎謝而遭毀敗。

我姑且快樂逍遙,觀賞南方人的異態。

隻求我心中快活,把憤懣置之度外!

……

這般聲下,楚常的神誌徹底自渾噩中清醒,重新搶回了對身體的控製權!他還記得他的任務,清醒的瞬間立刻閉上雙眼,開始未結果敵人的一擊作終末鋪墊!而喬曦此刻的歌聲又是如此的神異,甚至連周圍震蕩失序墮轉的空間,也一同被平複了!而那清越的歌聲還在唱道:

“芳與澤其雜糅兮,羌芳華自中出。

紛鬱鬱其遠蒸兮,滿內而外揚。

情與質信可保兮,羌居蔽而聞章。

令薜荔以為理兮,憚舉趾而緣木。

因芙蓉而為媒兮,憚褰裳而濡足。

登高吾不說兮,入下吾不能。

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與而狐疑。

廣遂前畫兮,未改此度也。

命則處幽吾將罷兮,願及白日之未暮也。”

芳香與汙穢雜混一起啊,芳花終會卓然自現。

馥鬱的芳香必然遠揚,內部充實外表自有輝光。

隻要真誠的素質長保不亡,聲名會突破一切的阻障。

想請薜荔替我說合,又怕走路去攀上樹枝。

想采荷花替我媒介,又怕下水打濕了裙子。

登高吧,我不高興,下水吧,我也不能。

固然是我手足不慣。

我猶豫而心不能定。

完全依照著舊貫,我始終不肯改變。

命該受難我也不管,趁著這日子還未過完!

喬曦一曲唱罷,趁頌聲還未複起,連忙向楚常高呼,要他趁此機會立刻出手!

而楚常也終於蓄勢完畢,他眼中寒芒大作,馬步後撤,發力於腳跟,行於腰際,貫手指尖,是“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好似要將全身勁力轟至“天地之間,九州八極”!

而在空間裂縫觀戰的喬曦等人,之能看到一道無比皎潔,月華耀世般璀璨的皓魂素魄,以絕頂之勢,殺的此界寰宇“豃如地裂,豁若天開”!連遙遙觀戰的紅色播音機屏幕,都被震得縊裂碎開來!而那因振幅頻率改變而沉墮坍縮的空間,亦是被這這記殺招轟開了!

此般就正如田晝在《玉盤》中所寫,是——

“少皞磨成白玉盤,六丁擎出太虛寬。

青光千古複萬古,留向人間此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