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嘴唇開合,終於衝破了之前的雜音,清晰無比地傳入了孟令玉的耳朵裡。
“令玉!!!!快跑啊!!!快逃!!!逃出這裡!!!!”
“你……在叫我……跑?”
孟令玉恍惚道,她抱緊了那顆頭,耳邊除了朱厭大聲的呼喊聲外還有他的哭聲。
她尋聲透過扭曲的空氣看過去,是那個巨型人體蜈蚣上麵無數張朱厭的臉發出來的,明明是極其可怖的畫麵,但無端地,孟令玉突然覺得自己心痛了一下。
人體蜈蚣發現了孟令玉在看他,巨大的軀殼停止了如抽泣般的搐動,然後那些臉,那些黑色瞳孔都無一映照出她的身影。
然後,他們露出了那天她在火焰中看到的,和一般朱厭截然不同的笑容。
……
孟令玉睜開了眼睛。
迎麵就是夢中那張臉直勾勾地看著她,從這個角度她甚至可以看到朱厭那形同蝴蝶一般的鎖骨。
“令玉!你醒了!”
朱厭的聲音裡有些明顯的雀躍,而孟令玉卻隻是搖搖頭。
待到頭腦清醒了之後,她才發現她整個人都被朱厭奇怪的抱住,姿勢十分詭異,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一隻手墊在孟令玉身下,一隻手如他睡前那樣輕輕撫摸著她的肚子。
忽然,朱厭湊近過來,乾了一件讓孟令玉從未想過的事——
他飛快地用那柔軟的舌頭在孟令玉臉上舔了一下,然後煞有介事地皺起眉頭道:“令玉,你怎麼哭了?”
什麼?
孟令玉眨眨眼睛,這才感覺到自己眼珠的酸澀以及淚水劃過的觸感,她呆住,眨了眨眼,夢中的情感此刻已經全然消失不見,留給她的隻有夢醒以後的悵然若失。
朱厭眼睛也不帶眨一下地緊盯著她,“淚水的味道,是鹹的。”
他忽然笑了,他自身帶的引人著迷的魔力配合著這個美豔絕倫的笑容染上眉梢,一時間竟然同那些話本小說裡與勾人然後吃掉的豔鬼沒什麼兩樣。
“令玉,你為什麼哭?”
她低頭:“我也不知道,好像……做了一個夢。”
“你的夢裡一定有我。”他是那樣篤定地點頭,“可憐的令玉,居然因為夢到我哭了。”
朱厭神色溫柔地繼續撫摸著她的肚子,“真是可憐,不過除了我,還有誰能和你在一起呢?見識過我這樣完美的人後,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對吧!”
孟令玉敷衍道:“嗯,對,你說的都對。”
隨後,她突然反應過來問:“等等,昨天你還沒跟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你打電話叫我來的嗎?”
一說到這個,朱厭就變了臉色:“是我打的電話……那個老東西說把所有的財產都送給我,結果他居然隻是想讓我當他釀酒的材料!呸!一群賤人,我遲早……遲早要把他們都殺了!!!!”
“朱厭!你先冷靜一點,他們既然騙你,然後再那樣對待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阻止了你的恢複?”
孟令玉想到了昨晚打碎酒缸後出現的無法恢複原樣支離破碎的朱厭,若有所思地問道。
“對,沒錯!!!那個酒我昨天!你看!!”
朱厭激動到拉起袖子,潔白如玉的手臂上一到細小的傷口格外引人注目。
“這個傷口昨天晚上劃的,但是到現在它都沒有好!”
孟令玉皺眉:“不對呀,用你的血肉做成的酒為什麼會壓製你?”
“那裡麵加了彆的東西。”
孟令玉居高臨下地看著朱厭,然後搖頭:“朱厭,如果你不告訴我所有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幫你解決這些事。”
“你現在最能相信的人是我,不是彆人。”
“如果對我你都要說謊,隱瞞,那你讓我怎麼幫你?”
朱厭妥協:“好吧……其實我也沒有見過那個老頭,我是看了那個已經死了的贗品的記憶才知道的。”
“你隻看了他一個人的記憶?”
朱厭理所當然:“對呀,我能夠看他的記憶已經是那個贗品三生有幸,像這種死掉的垃圾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
“……”
孟令玉不再詢問他什麼,隻是從床上爬起來,“走吧,我們該去吃飯了。”
朱厭跟在她的身後像隻快活的小狗般邀功:“令玉,要我看其他贗品的記憶嗎!”
“不用。”
她沒說出口的是,朱厭蠢成這樣,哪怕看了再多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