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玉跟著沈覓走過長長的木廊,最後停在屬於女孩的房間門口。
風起,房簷和門口掛著的鈴鐺就叮鈴作響。
沈覓看上去有些扭捏,她嘴唇開開合合,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覓小姐,您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聽到孟令玉這樣說,沈覓一直想說的話終於說出口了:“那個我能不能去看看哥哥?”
“……”
什麼都不知道的孟令玉能做的就隻有裝傻和沉默。
哦,還有故弄玄虛:“您知道這……可能不行。”
沈覓這邊低下了頭,“哥哥他的想法是錯誤的,但他受了傷,實在不行你在旁邊看著也可以!我……我想和他說說話。”
“……”
長久的沉默過後,孟令玉:“可以。”
又是哥哥又是弟弟,如果始終是局外人的話,沈覓也不會對她說出什麼真話,而孟令玉剛好也想見見……
已經意識到自己身處囚籠之中的另一隻鳥究竟怎麼想的。
沈覓有些雀躍,想要撲過來抱住孟令玉可她這個舉動讓孟令玉立刻出言製止,開什麼玩笑,靠著寬鬆的白布沈覓看不出她的腹部,但如果擁抱的話……
沈覓察覺不出來才有鬼。
沈覓絕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不然也不會讓和她聊了一段時間的孟令玉鋌而走險混進來,除卻海和外界,這個祭品少女一直謹記自己的職責,不該說的是一句不提。
不過沈覓知道的東西其實也不用孟令玉特意去問。
她就像一張可以任人塗抹的白紙一樣,幾乎是你說什麼她就相信什麼,缺乏戒心,恪守規矩,一板一眼卻又有著少女的靈動。
一隻完美的羔羊。
沈覓倒也沒有在一定要和孟令玉擁抱這件事上糾纏,她整理了一下衣袖,立刻朝屋外走去。
夜晚光線昏暗,院子裡掛著白色的燈籠,慘慘的白光下,旁邊的房屋如同黑暗裡的巨獸, 蟄伏著。
庭院巨大的仿佛一座迷宮,孟令玉小心地跟在沈覓身後才不至於迷路,終於,他們來到了一處偏僻房屋所在。
門口種著張牙舞爪的兩棵黑色枯木,乾枯的枝乾扭曲地纏繞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個渾身漆黑嗯人影糾纏在一起。
沈覓停下了腳步,這裡的大門敞開著,裡麵卻看不到一絲光亮,想了想,她點燃一盞燭台,整個世界刹那間變得有了顏色,視線中唯那盞燭台微黃的光明亮。
燈火下,沈覓那原本棕色的眼眸反射出一種淡淡灰白色,裡麵的情緒十分古怪。
在門口站了半天才歎息道:“哥哥,我來看你了。”
想了想又說:“你的傷還好嗎?現在還能說話嗎?”
沒有人回應她,沈覓低頭,眉眼在燈火陰影裡,“哥哥,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就過了,不知道多久,漆黑的屋內突然被扔出來一道黑影,不偏不倚正好就掉落在了孟令玉的腳邊。
“滾!”
沈覓並沒有被嚇怕,“我知道你生氣,可是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所以你現在是想要丟下我嗎?”
裡麵沒有了動靜。
沈覓轉頭對孟令玉說:“好了,我們進去吧,哥哥他同意了。”
昏暗的室內被沈覓帶來的那一盞燭台照亮,她隻能模模糊糊看見遠處漆黑一片的床上好像躺著一個黑影。
“你來乾什麼?帶人看我的笑話嗎?”
沈覓搖頭,“哥哥,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呢?”
“我隻是不能理解你。”
床上傳來了動靜,“不能理解,這有什麼好不能理解的?沈覓,人並非生來就是為了尋死的,也不是要被困在這種地方無知到死!”
“可是,人總要死不是嗎?”
那邊傳來了一聲嗤笑:“如果按照你說的人生來就是為了死,那你和我為什麼會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完成那個所謂的目標嗎?那他們為什麼不在我們出生的時候就把我們兩個掐死!!!這不是更省事嗎?無知,無覺,也不會抵抗,更不會心生怨恨!”
“哥哥,你有太多不該有的幻想了。”
“什麼叫我的幻想?你知道外麵是什麼樣的嗎?你知道海是什麼樣的嗎?你知道那些同我們一樣大的孩子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嗎?他們不會天天被關在一個角落裡等死!他們可以出去,可以認識不同人,可以讀書可以上學……更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
沈覓卻神色淡淡:“那是沒有被選中的人的人生。”
“在這裡,你和我不是唯一的例外,按照祭司大人的儀式,選中的孩子從剛出生到我們各個年齡不等,甚至於我們已經是被培養的最久的了。”
“沈覓!!!!”
沈源的聲音短而急促,他似乎從未想到一向乖巧聽話的妹妹居然會這樣反駁自己,他以為他們是一樣的!
從出生就被選中從未分開的雙子,他們本該是一心同體!
沈覓卻不在意這些,她歎氣:“人的本性無非是為自己而活,但是祭司教導我們,人除了為自己以外應當有更高的追求,個體同整體而言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