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躲躲藏藏,甚至在你妹妹過來都選擇都不現身,還挺辛苦的。”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沈源不再說話,他在那雙眼珠子一轉,最後詭異地笑起來。
他撕破一切偽裝,眼眸流出來某種惡意,沙啞道:“我還想在你麵前演演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戳穿了……本來還想花點時間,讓你上當,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麼必要。”
他慢慢走過來,走到桌邊點燃了原本放在房間裡的燈,一副閒庭漫步胸有成竹的模樣:“怎麼?看我的記憶還開心嗎?”
孟令玉深吸一口氣,“祭典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問我?”
沈源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這有什麼好問的,失敗的結局已經注定了不是嗎?”
孟令玉卻盯著他,表情無比嚴肅認真:“祭司呢?”
沈源第一次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他有過許多設想,比如說孟令玉問他為什麼耗費這麼多功夫搞出來這一些列的事情,又或者是詢問他關於他和妹妹這兩個祭品……
唯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所以沈源問:“你難道就隻想問這些嗎?”
回應他的隻有孟令玉麵無表情的臉,“你希望我問你什麼?問你為什麼要逃出去?可我覺得這是最不需要問的問題……”
“問這個祭典到底是什麼?我遲早都會知道。”
“問你們兄妹?你還活著不是嗎?除此以外,你還想我問什麼?”
沈源言用手摸了下桌子上木頭裂開的縫隙,眼眸中掠過一絲疑惑,隨後才輕聲一笑說:“你真的是有夠冷血無情的,真的很難想象,你居然怕那個怪物愛上你。”
“你現在這些想要靠這種把戲沒用,沈源。你能做的隻有兩種選擇,一,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二,結束這場可笑的鬨劇。但是很顯然,在你被卷入其中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失控了。”
“或者……你想說自己有特殊的嗜好,喜歡彆人窺探你的內心和過去?”
沈源低下頭,從孟令玉的角度隻能看見他用力到發白的指節,“你用不著這樣激怒我。”
“孟令玉……你知道嗎?從小到大,祭司就告訴我,我生來就是為了解救世人,世上諸多苦難,總要有人被犧牲,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幸運兒。”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發光,聲音越說越低,“我也曾因為這份特殊而沾沾自喜。”
“我享受著彆人對我的稱讚,享受著他們敬畏的目光,更覺得自己淩駕於凡人之上。”
聽著他說話,孟令玉卻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我沒興趣也不想知道你的心路曆程,你想要做什麼跟我也沒有關係,我隻想知道祭司是誰?在哪裡?”
聽到這句話沈源反而舔了下唇,“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好奇你啊孟令玉。”
他的表情越來越興奮,指尖的力量幾乎要讓那張有一定年頭的桌子裂出了一條縫。
外麵潑天的雨下個不停,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電光讓沈源的臉無比蒼白,他覺得他好像抓住了什麼。
“對啊……我為什麼沒想過呢……”
沈源喃喃自語著重新冷靜審視過往的一切。
之前自己陷入迷障看不透,現在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他漸漸地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而這一切的一切——仔細深究都和孟令玉脫不開乾係。
沈源終於發現了孟令玉的恐怖之處。
事實上,在他經曆這一切逃出去之後,一開始他的確是利用著自己這段經曆獲取他人同情與幫助的。
畢竟在同情心泛濫的普通人眼裡,一個從小被豢養作為祭品犧牲的少年在經過無數苦難後逃出生天多麼的可憐。
人總是向往自由的。
而一開始,孟令玉之於沈源,不過是一個觀察朱厭的樣板。
如果不是孟令玉活的格外的長且看上去絲毫沒有為朱厭動心的模樣,他根本不會在意。
可是現在仔細想想,違和感其實一直都在,隻不過……就好像從來沒有人發現一樣。
一個孕婦,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是朱厭那個怪物的嗎?
沈源自詡已經控製了解了朱厭那個怪物,可為什麼他從來沒想過動孟令玉肚子裡的胎兒呢?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孟令玉能夠提供可以控製朱厭這怪物分裂再生的藥物,他甚至從來不曾留意在意過這個隱藏在背後的女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在她自己的幻境也好,彆人的幻境也罷,孟令玉的形象從來沒有改變過。
哪怕是孕婦,在她們心底裡的最深處自己的形象應該都是懷孕前才對……等等?!她到底懷孕了多久?
“孟令玉……”
沈源就像第一天知道這個名字一樣喊著,他被巨大的信息衝刷著不斷倒退,身體也不自覺地顫抖。
他在害怕。
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沈源身上,可此刻他卻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讓他現在回憶自己之前的那些冗雜的記憶,他完全沒有忘記——包括如何發現原本被鎮壓在村子下的就是朱厭、以及不斷追尋朱厭發現虛假世界的種種,它們都在那裡,但卻在他腦海裡莫名蒙上了一層紗布,看不真切。
這種感覺,就像他第一次見到朱厭一樣。
“你到底是誰?”
孟令玉看他這番表演隻覺得無趣,甚至沒有過多的感情,她隻是挑了挑眉,並沒有說話。
孟令玉此刻猶如端坐在高座之上的神明,無悲無喜,有的隻是對於沈源的輕微厭煩,所以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指甲。
纖細的手指上泛起貝殼似的珠光的指甲和進入幻境前沒有任何區彆,邊緣整齊也沒有任何倒刺。
純白無瑕的。
“我想要見祭司,你會幫我吧?”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