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今天醒得比平時還要早。這個點，一般來說就連織田作都還沒起。
他用最快速度洗漱完，興衝衝地跑出房間，準備去隔壁給織田作做早餐。
從空蕩蕩的客廳經過時，他的腳步略一停頓。
收回打量的視線，傑森推開大門，毫不猶豫地往隔壁奔去。
門把手墜著一個全新的沉重鐵鏈，可以拿來鎖門，作為第二道保險。原先的被織田作情急之下打壞了，這是新換上去的。
但傑森隻用了它幾次，就再也沒有用上。
自從織田作搬到他旁邊的房子，整條街都知道從前那個孤兒傑森是有大人罩著的。
而且還是一個看著老實，其實很不好惹的男人。
犯罪巷有新人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也不是沒有幾個“地頭蛇”想要殺一殺織田作之助的威風，再搶點錢去瀟灑一夜。
他們還專門蹲點，挑了個織田作之助帶著孩子外出歸來的日子，尋思著把傑森搶來當人質威脅一波。
混混們並不知道，這是他們做出最錯誤的決定。
傑森剛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還沒來得及跟織田作偷偷商量對策呢，織田作就出手了。
紅發男人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將他們統統打倒，拳腳間毫不留情，恐怖的氣勢讓所有人險些以為麵對的是蝙蝠俠。
當織田作之助把人踩在腳下時，發絲都不曾亂過，手裡從中餐館打包回來的湯也沒有灑出一滴。
數十個有備而來的混混們都帶著威懾力十足的武器，而他赤手空拳，連槍都沒有拔出來。
因為沒有用槍的必要。
那些搶劫的混混趴在地上，因痛苦而蜷縮成一團，勉強抬起頭看向紅發男人，眼中滿是懼意。
“滾吧。”
織田作之助擋在傑森身前，輕描淡寫地說道。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波瀾，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殺人，但不代表我會好脾氣到容忍這一切。不要再被我看見你們。”
混混們很想滾，但站不起來，也爬不動。
織田作之助回頭，朝身後的小男孩伸出左手：“傑森，我們走吧。”
傑森：“……”
傑森被震撼到了。他知道織田作很能打，但沒想到這麼能打！
他的目光越過織田作，在“屍體堆”裡找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沒什麼好提的，隻不過那人見他一個小孩好欺負，搶過他的錢而已。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叫你連小孩子的晚餐都搶，織田作把你腿都打斷！
活該，搶來的錢都上交黑醫去治腿吧混蛋！
傑森看著那人越發不甘的眼神，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肚子好餓哦——”傑森故意拖長了嗓音，牽住了織田作之助的手。“織田作，我們快點回家吧。”
那隻手掌的觸感並不細膩，反而有幾分粗糙。食指、虎口等處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槍繭，證明了主人豐富的作戰經驗。
但傑森牽著織田作之助的手，隻覺得安心。
像父親一樣。
小道的出口就在對麵，路中央橫七豎八地趴著一堆人。
他們並肩從混混們的身體上跨過。
被留在原地的小混混們隱約還能聽見父子間的對話。
“今天的晚飯想吃什麼？正好周三，要不……”
“你昨天才吃過辣咖喱！不是說好一周三次麼，你已經快要升級成一周四次了。”
“可是辣咖喱很美味啊。傑森不覺得麼？”
“也、也還好！不對，今天是中餐日啊，不要浪費店長小姐推薦的湯。”
“好吧。你剛剛在看誰？”
“一個以前搶過我的混蛋。”
“啊……”
“不過我想他不敢再來騷擾我了。”黑發藍眼的男孩輕快地說：“我可是有人罩著的了！”
*
“叮！”
兩片吐司從麵包機裡彈了起來。
“說起來，今天正好也是周三。”
今天心情好，晚上陪織田作吃辣咖喱好了。
傑森一邊唏噓地回憶往昔，一邊手腳麻利地把麵包拿出來，在餐盤上擺好。
麵包上抹好黃油，疊上煎好的雞蛋和培根，再淋上一層果醬。
簡單的三明治就這樣做好了。
傑森年紀雖小，卻也能下廚做一些簡單的菜肴。
織田作之助走進廚房時，傑森背對著廚房門，正在擺盤。
在擺盤的藝術上，十個織田作都趕不上一個傑森。
傑森就是可以把平平無奇的三明治擺出一個完美的角度，旁邊再放幾個小番茄或藍莓裝飾，撒上碎碎的羅勒葉。
餐盤旁邊再放一杯拿鐵。
咖啡杯也是兩人在超市精挑細選的杯子。
好看，且實用。
傑森還不會拉花，不過他的學習能力很強，想必不久後就能做出完美的造型。
“好，完美！”男孩小小聲地嘀嘀咕咕：“這一份就給織田作。唉，我寧願喝咖啡，也不想喝牛奶……”
“小孩子不能攝入太多咖啡因。”織田作之助出聲道：“傑森，你不是很想長高麼？喝牛奶有助於長高。”
“嗚啊——”傑森被嚇了一跳，倏地抖了一下。
織田作頷首：“早，傑森。”
“早上好。”男孩回過頭，抱怨道：“織田作，你怎麼走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啊。”
“抱歉，以前的職業習慣。”
織田作之助走上前，端起兩份餐盤。
傑森拿著兩個杯子——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跟在織田作的身後。
兩人在餐桌邊落座。
織田作之助問他：“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傑森：“睡醒就起了，偶爾也讓我給你做一次早餐啊。”
“辛苦了。”
織田作之助正與傑森說著話，手機突然震了幾下。
他摸出手機，摁亮屏幕，一瞧——
有一個文件越過了係統的網絡防火牆，匿名直接發送到了他的手機裡。
[這是……？]織田作之助問。
[我攔不住。]係統鬱悶道，[這個人好像很了解我，直接找到了我的一處漏洞，突進來後把文件一丟就走了。]
[這樣啊。]
織田作之助心下了然，對匿名人是誰有了幾分猜測。
[不過我已經把漏洞補上了！下次一定會攔住他的！]係統信誓旦旦道。
織田作之助很信任係統的能力，可對麵的人是蝙蝠俠。
這個保證多少要打幾分折扣。
織田作之助覺得蝙蝠俠還會有下次，但他沒有說出來。
[嗯，加油啊。]織田作鼓勵道。
係統昂首挺胸，信心滿滿：[我一定會成功的！]
織田作之助暗暗點頭，果然，對孩子就是要用鼓勵式教育。
效果果然很好，育兒書沒騙人。
餘光瞥見傑森正在興致勃勃地找角落給早餐拍照，織田作之助倍感欣慰。
無論是傑森還是係統，都活潑了很多啊。
開心。
織田作之助把自己的餐盤推了推，示意傑森可以一起拍。然後又把椅子往後挪了挪，以免擋住傑森發揮。
他低頭點開蝙蝠俠發來的文件。
那是一段音頻。
織田作之助作沒多想，直接點擊播放。
公放的擴音器立刻傳出了黑麵具的怒吼：
“誰叫蝙蝠俠白天黑夜都盯著我……他是不是看我不爽！！”
織田作之助：“……”
傑森：“……”
傑森：“織田作，那是誰？”
織田作：“……”
[是黑麵具。]係統提醒。
織田作之助立刻說道：“應該是黑麵具的聲音。”
傑森放下拍照的手機，立刻緊張起來：“黑麵具想對蝙蝠俠做什麼？！等等，蝙蝠俠很少在白天出現……啊！”
傑森瞪著織田作之助，愕然道：“黑麵具要找的人不會是你吧？白天出沒什麼的，你之前……”
織田作之助承認：“是我。”
傑森越發緊張：“那該怎麼辦？要告訴蝙蝠俠嗎？他一定能幫我們處理好這件事的！”
“他已經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二度坦誠：“這段錄音就是蝙蝠俠發過來的。”
傑森：“…………”
——布魯斯，都天亮了，你還沒睡啊？？
不對，織田作什麼時候跟蝙蝠俠有私下往來了。他怎麼不知道！
在傑森的不斷追問下，織田作之助將昨晚出去丟垃圾結果撞到蝙蝠俠審訊現場一事說了出來。
“難怪你今天比平時更精神。”傑森恍然。
原來是下班得早，沒有忙活太久。
傑森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出自己的那個想法，也不知該怎麼提。
織田作之助沒注意到傑森的欲言又止，他在糾結另一件事。
這封信息，已讀不回很不禮貌，可是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道歉的話昨晚已經說過了，蝙蝠俠也表示不會追究，再提一次反而顯得蝙蝠俠很小氣的樣子。
可對方發過來明顯就是提醒他的，總要道一聲謝。
織田作之助回憶著從前聽來的寒暄要點，思考了一會兒，向傑森要來了他剛剛拍好的照片。
然後把照片發給了蝙蝠俠，並回複道：
[早上好。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安全的。你也要小心黑麵具的報複。]
[對了，這是我和傑森的早餐，是傑森做的。]
[你呢？]
信息發送成功。
織田作之助滿意地收起手機。
很好，有禮貌地表達了謝意，還順便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同時也遞出了話題，讓對話不至於冷掉。
自然又妥帖。
這麼成功的寒暄，就算太宰看到了，也挑不出錯吧。
……有點想他們了啊。
太宰，安吾，老板。
還有咲樂、幸介、真嗣、優、克巳。
哥譚和橫濱在某種程度而言太過相似，給他一種自己從未離開的錯覺。
可走在大街小巷的人大都有著與東亞人截然不同的麵孔，又讓織田作之助明確知道，自己身處異國他鄉。
……今天也要努力做係統任務攢點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