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
韋恩莊園地底下的蝙蝠洞裡。
阿爾弗雷德清晨下來做一些簡單打掃，卻沒想到會在蝙蝠洞裡看見布魯斯。
他不自覺地皺起眉，嚴肅地說：“老爺，請告訴我，您沒有徹夜工作。”
布魯斯：“……我沒有。我剛從臥室下來。”
他轉了轉椅子，好讓阿福瞧見他身上鬆鬆垮垮的睡袍。
阿爾弗雷德的神情略微舒緩，但更驚訝了。
“您醒得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早。”管家緩步上前，看見了蝙蝠電腦上的圖片，問道：“這是什麼？”
布魯斯深吸了口氣：“織田作之助發來的東西，是他和傑森的早餐。”
“嗯哼？”阿爾弗雷德仔細端詳照片。
拍攝的角度很好，光線斜斜打在兩份西餐碟上，連帶著碟子裡的三明治也變得更加美味可口。
咖啡杯和牛奶杯並排靠著，親密無間。
阿爾弗雷德問：“看起來三明治的火候正好，咖啡、牛奶和三明治的搭配經典且完美。老爺，有什麼問題麼？”
布魯斯不得不說的更詳細一點：“我把昨晚黑麵具的錄音發給了他，他回敬了我這張照片。”
“還說——‘早上好，這是傑森做的早餐。’”
“‘你呢。’”
布魯斯冷笑，語調陰陽怪氣地重複：“你呢——哈！”
“這是挑釁！”布魯斯斷定。
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冷靜道：“老爺，如果你是吃醋了，可以直說。”
“什麼？阿福，我沒有！”布魯斯倏地站起來。
阿爾弗雷德：“畢竟在我看來，織田先生的這段回複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有問題的人，是你！布魯斯老爺！
在管家犀利的目光洗禮中，布魯斯一聲不吭地重新坐下。
阿爾弗雷德：“我還以為這是織田先生做的早餐，沒想到是傑森少爺的作品。傑森少爺還是個孩子呢，沒想到廚藝已經這麼好了。”
布魯斯感覺有被內涵到。
他冷著臉，嘴硬道：“其實我也可以。”
阿爾弗雷德斷然拒絕：“廚房止步，老爺，希望您還記得這條專門對您下達的禁令！”
布魯斯·韋恩是被管家俠養大的男人，搞野外生存能保證自己餓不死，正兒八經下廚卻能毒死自己。
他父愛膨脹的時候也嘗試著給迪克做過幾次飯，得到的結果是被趕出廚房。
阿爾弗雷德收拾死狀慘烈的廚房，迪克踮著腳拍了拍他的肩，同情道：“布魯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以後就不要進廚房了。”
說到迪克。
布魯斯沉吟片刻：“迪克去布魯德海文也有幾個月了，他什麼時候放假回家？”
在這普通的清晨，阿爾弗雷德已經驚訝了整整三次。
“他這周末有假，您……”
布魯斯：“他也是時候回家看看了。”
“哇哦——”
阿爾弗雷德感慨道：“如果我預先知道織田先生能有這樣的魔力，我一定早早與他打好交道。”
不被正麵例子刺激一下，布魯斯老爺就永遠也學不會低頭。怎麼和孩子正常相處，怎麼當一個不要嘴硬的老父親。
“您要去布魯德海文接他嗎？”阿爾弗雷德問。
布魯斯皺起眉：“他這麼大了，自己能夠……”
阿爾弗雷德：“織田先生隻要有空，每天都會在守在傑森少爺下車後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著接他。”
“父親接送坐校車上下學的孩子，想必就是這樣吧。”
“迪克少爺在布魯德海文人生地不熟，連輛二手車都沒有。”
阿爾弗雷德眼睛都不眨地替迪克賣慘：“小兒子能有兩個父親爭風吃醋，寄宿在外校的大孩子回家就得一個人孤零零嗎？”
布魯斯：“……”
太有道理了。
他想起來被迪克退回來的五百萬零花錢。
從小到大都在過闊綽日子的韋恩老爺，實在無法想象迪克在過什麼苦日子。
他對迪克的愛是不摻雜任何水分的——隻是藏得太深，一般人看不出來。
“……”
父親是要接送孩子上下學和回家的嗎？
布魯斯很快做出決定：“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去接他。”
阿爾弗雷德欣慰極了。
“那麼，是否要提前打一通電話給迪克少爺？”
“直接去就好了。”布魯斯皺眉。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他都去接了，迪克自然是要跟著他回來的。
卻忽略了一件事：他與迪克已經太久沒有溝通，隻知道迪克有打算做布魯德海文的義警，卻完全不了解迪克白天的生活。
萬一迪克還在生氣或者他那天有彆的安排呢？又或許，迪克不願意被外人發現他來自哥譚的富豪家庭，不希望布魯斯來接他。
而布魯斯的突然到訪，會打亂迪克的計劃，為緩和父子關係又增加一層阻礙。
阿爾弗雷德歎了口氣。
他原本是打算勸布魯斯不要擅作主張，要尊重孩子，話到唇邊卻又倏地止住。
阿爾弗雷德輕咳一聲，平靜地說：“您還沒有回複織田先生呢，已讀不回可不是紳士的作風。”
“阿福？”
布魯斯挑了挑眉。
阿福可不會連這個都要管。
阿爾弗雷德微笑著說出了他的盤算：“我認為您應當與迪克少爺先溝通一次，再前往布魯德海文。而您堅持要徑直前往，沒有溝通的必要。”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問問另一位父親呢。”
阿爾弗雷德補充：“讓織田先生替我們裁決。如果我輸了，一周內，我願意付出小甜餅不限量供應的報酬。同時，您的餐桌上不會出現任何您厭惡的飲品。”
寬大的電腦椅上，布魯斯的臉色瞬間變了。
男人的神情變得極其認真，仿佛麵對的不是與管家的小賭局，而是某個大案件。
“如果我輸了……”布魯斯問。
阿爾弗雷德：“如果您輸了，起碼一周內，請老實地將桌上的牛奶喝光。不要再把它們倒進盆栽裡了，窗邊的花草渴望雨露，而不是牛奶。”
布魯斯：“那麼，我的下午茶？”
阿爾弗雷德頷首：“數額不變。”
布魯斯瞬間精神抖擻——儘管表麵上完全看不出來。
對布魯斯而言，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贏了，一本萬利。輸了也沒事，反正每天都要喝，十次也隻能逃兩次。
布魯斯轉動椅子，十指放在鍵盤上，飛速敲打著鍵盤。
阿爾弗雷德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難道阿福不知道這場賭局的贏家隻有布魯斯嗎？他當然知道。
這不過是為了激布魯斯的小策略罷了。
阿爾弗雷德相信織田先生是位好父親，也希望他能夠改變一下布魯斯老爺的思想觀念。
起碼不要再鬨父子矛盾了。
布魯斯三言兩語編造了“我有個朋友”的故事，並詢問如果是織田，他會怎麼做。
“叮——”
織田作之助的回信來的很快。
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一起看電腦屏幕。
[唔，鬨到離家出走啊，那可不是好事。]
[因為你說的並不詳細，我也不知道你和你的大兒子之間有什麼矛盾，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調解。]
[不管怎麼說，B，我也認為你應該主動去接他回來。]
[去之前，記得先打一通電話。內容的話，我建議你誠懇地道歉，然後詢問他那一天是否有空，能不能讓你去接他回家。]
[都是一家人，無論有什麼矛盾，說開就好了。]
[以上，是我的見解。我也曾和孩子有過爭執，不過很快就和好了，也沒有孩子離家出走，這方麵經驗不足，不足之處還請諒解。]
看完後。
布魯斯：“……”
阿爾弗雷德：“織田先生很有禮貌啊。”
不愧是日本人。
敬語一定要這麼齊全嗎。你以前不是個Mafia嗎？
布魯斯反複審查自己方才發出去的話，由他編造出來的謊言根本毫無破綻。
正文中完全沒有類似“我有一個朋友”——這種一看就是在說自己的心虛言論。
辭藻情真意切，邏輯無懈可擊，織田作之助到底是為什麼認為他說的就是他本人？？
不過……
阿爾弗雷德：“老爺，我贏了。”
布魯斯：“…………”
布魯斯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阿爾弗雷德：“已經周三了，還請您儘早執行。”
“……今晚就打。”
迎上阿爾弗雷德的銳利目光，布魯斯補充道：“白天迪克說不定在忙，對吧？他在大學要上課。”
迪克是以讀大學的名義去的布魯德海文，並且似乎有在畢業後成為當地一名警察的意願。
“不能耽誤孩子上課。”
布魯斯條件反射地說完這句話，頓時一愣。
某人的既視感實在太強了！
他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都變得不像布魯斯·韋恩了。
阿爾弗雷德倒是很滿意這個回答，給了他的老爺一個讚許的目光。
“我上去為您準備早餐，以及您的牛奶。”阿爾弗雷德微笑道，“請務必遵守承諾。”
布魯斯：“……”
他目光沉沉，表情無奈。
——還是被阿福擺了一道啊。
布魯斯正準備起身，蝙蝠電腦上又彈出了織田作之助的新留言。
[抱歉，剛剛又仔細看了一遍，原來你說的不是你自己，是你的朋友啊。]
[我還在亞馬遜上下單了幾本書，地址填的是韋恩莊園。既然已經付款了，那就請你幫忙轉交給你的朋友吧。]
“……”
布魯斯沉默幾秒，冷靜地發消息問他：[什麼書？]
織田作之助截圖了一串書名。
布魯斯一看：
《如何做一個好父親》
《養育一個有安全感的孩子應該怎麼做》
《育兒寶典——新手爸媽必備》
《與五到十歲的孩子如何相處？看這本就夠了！》
《美國兒科協會育兒百科》
……
布魯斯：“……”
整整十本！
其中還夾雜了一本沒有用的。
迪克可不是七歲小孩，他已經讀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