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它不會、它已經死了!塔魯依,拿出你的勇氣來,彆害怕!”
基裘一手打開收藏盒,一手將塔魯依的手強硬地送入收藏盒裡。
觸須、鱗片、口器……
在媽媽那雙大手的包裹下,塔魯依眼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粉碎了這隻蝴蝶。
好脆弱啊。
“塔魯依,你做的真好……”
基裘將她寵愛的女兒擁進懷裡,她的誇讚沒完沒了。
“三歲生日快樂,我的塔魯依。”
呀呀,如同美杜莎嘶嘶地吐著蛇信子。
母親伏在她的肩頭低語。
塔魯依依偎著基裘,她聽見自己說——
“媽媽,能再給我一隻新的嗎?”
“好,肯定比這隻還要漂亮。”
……
回到臥室後,塔魯依本想著休息一會兒,伊路米又抱著棋盤過來找她下棋。
塔魯依讓卡麗娜用祖父送的那套餐具呈了點兒零食和牛奶過來,接著便開始教伊路米下棋。
臭弟弟人還是挺聰明的,一點就通,教起來很有成就感。
下午時分,一群好血蝶的標本出現在了自己的臥室裡。
塔魯依看了看這群栩栩如生的蝴蝶,任憑媽媽把它們放置在床頭櫃上。
黃昏,塔魯依正在和伊路米看繪本時,席巴和基裘走了進來。
好像還沒到吃飯的點,塔魯依想。
“抱歉,伊路米,塔魯依接下來有重要的事要做,可能不能陪你玩了。”
席巴看向塔魯依:“塔魯依,跟上。”
伊路米抱著棋盤,目送著席巴和塔魯依離去。
塔魯依邊賣力地跟上席巴的腳步,邊回頭看著停在原地的基裘。
倆人走出房門,在走廊裡拐來拐去,然後在一道鐵門前站立。
塔魯依很少和席巴單獨相處。
她仰起頭,看著這個沉默的巨人打開門。
門後是彎曲向下的樓梯,幽暗的燈光就像未知巨獸的眼睛,凝視著忐忑不安邁出步伐的塔魯依。
塔魯依用了幾秒適應這昏暗的光線,扶著牆壁往下走去。
樓梯有點陡,她這雙小短腿走起來挺費力的,塔魯依著急追上席巴,差點跌了一跤。
意識到自己走太快了的席巴放慢腳步,他想了想,告訴塔魯依可以拽住他的衣角。
總算是到了平地,塔魯依見到一條狹長的通道與數扇鐵門。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守在一扇門前,塔魯依認得她,她是爸爸的直屬管家,孜婆年。
“滋隆——”孜婆年打開了這扇看起來就很沉的門。
塔魯依走進去,裡麵的環境更暗。
等席巴走進去,孜婆年關上門。
席巴低頭,銀色的頭發披散下來,幽暗的封閉場景令他身上又增了幾分恐怖。
他俯視著他的女兒。
塔魯依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塔魯依,”長久的沉默後,他總算是開口了,“你是我們家族裡資曆最好的孩子。”
“這是你的第一課。”
……
身體裡好像鑽進了什麼蟲子,它們在皮膚下張牙舞爪著,一頭紮進翻湧起的血液中,滋滋的笑聲通過了被束縛起的手腕與腿腳。
麻麻的、酸酸的,肌肉痙攣,骨髓和神經一團亂麻。
塔魯依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又緊接著聞到另一股陰濕的味道。
顱在沸騰。
如果張開嘴,想必能噴出火焰、吐出雷電。
但塔魯依什麼都做不到。
她隻覺得五臟六腑痛極了。
她委屈得想哭,想要大喊大叫。
但她隻是閉上了眼,不再去試圖理清眼前的混亂。
“滋滋——”
微弱的電流在她的全身亂竄。
它們肆意了多久?
塔魯依不知道。
她隻記得席巴的擁抱既乾燥又溫暖,基裘親自為她換了件新衣,還喂她吃飯,伊路米沒過來打擾她,卡麗娜照顧她洗漱……
關上燈,蓋上被子。
塔魯依和身旁那個巨型毛絨玩偶麵對著麵,它是新的,是爸爸的生日禮物。
“……”
塔魯依慢吞吞地往下滑去,棉被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全身包括腦袋。
她蜷縮起來,像還在母親肚子裡時一樣。
夢裡,塔魯依也如願地回到了溫暖的羊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