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早知道二房的女娃不是家裡親生的。
“你外祖就生了你娘一個娃,春耕忙不過來,你爹照例隨你娘去王家幫忙去了”,宋阿婆說完,起身去了趟廚房。
再出來,手裡端了一盤自家捏的糍粑,方才嚎叫的毛腦袋聞見香味湊過來,伸手就想拿,卻被跟著過來的小女娃一把拍掉手,“狗蛋,小心娘待會把你屁股揍歪!”
“這是你大伯家的小兒子,還沒取大名,叫他狗蛋或者蛋蛋都成”,宋阿婆向仲溪月介紹,然後從盤子裡拿了一塊糍粑一分唯二,分彆遞給了兩個娃娃,繼續道:“這是你大伯家的春姐兒,跟你同歲。”
糯米產量少,村民一般不舍浪費地種它,唯有宋阿婆每年種些給孫輩們甜甜嘴,其他時候隻有招待貴客時才能嘗到一口。
糍粑擱在村裡,算是非常高禮儀的款待客人。
“這都是新收上來的糯米,嘗嘗”,宋阿婆把盤子往王大柱和仲溪月麵前推了推,介紹起家裡的其他人。
一進院就回屋睡覺的是宋阿婆的大兒子仲大郎,他上頭還有個姐姐已經嫁人生子,他婆娘是李氏,夫妻二人共育有兩子一女。
陪王氏回娘家幫忙的是宋阿婆的二兒子仲二郎,除了仲溪月這個大女兒,還有一對四歲龍鳳胎,現都跟去了王家。
“這是你小姑仲晴”,宋阿婆向樹下摘菜的女兒招手,晴姐兒抱著菜籃子走到宋阿婆身後,朝大家靦腆地笑了笑。
接著去了廚房給李氏打下手。
飯後,王大柱動身離開仲家村。
“王叔,一路小心”,仲溪月將包袱放進馬車裡,裡麵的水囊灌滿了水,還有宋阿婆親自卷的菜餅子。
“放心”,王大柱拍了拍胸脯,激起的灰把自個嗆了個仰頭倒,直把人逗得發笑。
這下子,屬於差爺的威嚴徹底是保不住了,王大柱撓頭也不在意,他揮手向眾人告彆。
馬車剛動,王大柱突然想起一事,忙勒繩喊道:“月姐兒,彆忘了答應你娘的月信!”
仲溪月點頭表示一直記得。
送彆王大柱,宋阿婆帶著仲大郎、李氏幾人去地裡繼續忙農活,大伯家的長子地哥兒則帶著妹妹弟弟一起去了山腳撿柴。
晴姐兒今年十四歲,再過一年就要嫁人,宋阿婆便讓女兒擱家裡養養白,來年好相看人家。
“月姐兒”,晴姐兒帶著仲溪月走到一間小屋前停下,她回頭衝仲溪月笑道:“這是雨姐兒原先住的屋。”
推開門,屋裡放了一張小床,一個小衣櫃,和一張長板凳。
仲溪月把箱子拖進屋塞到床底下,晴姐兒則不知從哪裡撿了把笤帚,手裡端了一盆水進來幫忙打掃衛生。
院子裡頭一共蓋了三間大屋,最前排蓋著的是招待人的堂屋,邊上左右連著主屋和廚房,裡頭住著宋阿婆和晴姐兒。
主屋和廚房的邊上分彆留著一平米寬的過道,左通大房,右通二房,兩房屋子緊緊相連,卻又互不影響對方生活。
目光在轉回院子裡,在牆角跟處搭了一圈柵欄,裡麵養了七八隻雞,咯咯叫。
日落,院門被人大力推開,隻見一個婦人幾個跨步跑到仲溪月跟前兒,又猛地刹住腳。
“是我的娃找回來了嗎.......”
一個長著桃花眼,麵容極為風流的男人急忙跟進來,他左右腋下各夾了一個奶娃娃,氣喘籲籲道:“媳婦兒,跑慢點,等等我......們!”
接著仲溪月就被婦人緊緊抱住,腦袋捂在一個柔軟的地方,那人口中碎碎念,“娘的娃終於回家了,你彆怕,這次你爹一定會護住我們的!”
“不對,都怪他連個孩子都看不好,才會把你弄丟這麼多年,這次換娘保護你!”
這下不用問,仲溪月也知道這婦人就是原主的親娘王氏,她掙紮了一下,卻被摟的更緊。
仲二郎放下兩個奶娃娃,道:“媳婦兒,咱大娃快吸不過氣了!”
王氏這才回神,依依不舍的放開仲溪月,粗糙的指腹由上而下細細劃過女兒的眉毛,眼睛和鼻子。
“這小鼻子小眼,還有那種血緣的親切感,娃他爹,沒跑了,她就是我們失散十年的娃”,王氏大聲哭道。
仲二郎這才瞧清仲溪月的容貌,猛然一亮。
一雙與他同款的桃花眼,卻因為年歲小格外稚嫩清澈,猶如一汪清泉。
轉瞬間仲二郎的眸子自責的染上霧氣,雙手捂嘴嗚嗚小聲哭著。
“嗚,媳婦兒~都怪我沒用,嗚,沒看好咱們的女兒......”
王氏手忙腳亂的安慰道:“這是意外,咋能怪你呢!快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