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放屁!”陳氏被戳到痛處,臉色青白輪著交換,激動的口水沫子滿天飛,“我自己生的賠錢貨,想賣就賣,官府都管不著,你憑啥子管!”
牛車出了村口,兩人依然激烈的罵著,仲二郎舉起手來給王氏扇風助威,“媳婦兒說的對,媳婦兒說的真好聽,媳婦在多說點!”
夫妻倆一唱一和,直把陳氏氣的捂著胸口歪倒在一邊喘氣。
眼見要鬨出人命,一直沉默不語的仲大郎和起稀泥,“月姐兒還是個小娃娃,彆把孩子帶壞了”,頓了一下向陳氏看去,“這事兒就過去了。”
“你!”陳氏氣的白眼上翻。
王氏吵贏了,心裡那個美啊,仲二郎與有榮焉似的為她捏小肩,要不是還有外人在,他恨不得給王氏把腿也按了。
幸虧仲二郎生了一副好相貌讓人討厭不起來,夫妻兩人感情好的令仲溪月哭笑不得。
村裡通向小鎮的道路蜿蜒不平,牛車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小鎮。
鎮上沿路種著許多桑樹,樹都抽了枝發起了嫩芽,一眼望過去嬌翠欲滴。
樹下攤販大聲吆喝,行人來往絡繹不絕,街道比仲溪月上次來時熱鬨許多,她不由疑惑的四處打量。
“過幾天呀清明節就要到了,鎮上人才多了點”,知女莫若母,王氏一眼猜出女兒眼中的疑惑,笑著道:“你阿婆廚藝好,每到清明前兒就忙活起艾團給你們吃!”
這吃食擱在以前,仲溪月可能還不在意,張家每一道菜都是廚子親自選材精心製作的,就沒有不好吃的。
可對已經經曆過糊糊堵嗓子,糠米刮喉等的她來說,艾團差點將她口水引出來,連忙期待的直點頭。
仲大郎和仲二郎先行一步去了碼頭找活乾,王氏帶著月姐兒去了鎮上唯一一家布匹店。
店裡隻有三種麵料,麻布粗布及少量的細棉布,一眼望去都是耐臟的深色,鮮少有亮麗嬌俏的顏色。
麻布一匹一吊錢,粗棉貴些,一匹三兩,一匹布約四丈。
王氏扯了點麻布,又扯了點粗棉布,滿打滿算正好夠做兩身衣裳,她從懷裡掏出五百文仔細數了兩遍交給掌櫃。
據仲溪月了解,鎮上的豬肉一斤也就一百五十文左右,布匹價格貴的令她咂舌。
“餓嗎?”布店開在街尾,兩人走了許久,直到付完錢王氏才發現女兒一路被曬的臉蛋紅撲撲,很是心疼的問道。
“不餓”,今日路走的多,一小碗糊糊其實早消化乾淨,但仲溪月自覺家裡給她花了許多錢,實在不好意思在浪費錢買吃的。
誰知王氏臉上的慈愛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彪悍。
這表情仲溪月熟,仲二郎偷懶犯錯王氏就會露出這種表情收拾他。
“......”仲溪月一臉懵逼,叫了聲,“娘......?”
緊接著耳朵就被王氏精準拿捏,隻聽她道:“臭丫頭,娘在沒錢,還能差你口吃的!”
“娘,我錯了”,當即認錯,乃成年人的生存之本,仲溪月衝王氏露出一抹討喜的笑,“娘,我繡了許多帕子團扇,想拿去繡品店賣。”
“哎喲,咱小鎮廟小,可沒人買的起那奢侈物件”,挨到這個點兒店鋪終於開了張,掌櫃此刻心情好極了,又見那女娃穿的一身綢緞,不像貧窮人家的農女,這才樂的接過話,“隻有縣裡有一家繡品店,離咱鎮上遠滴嘞。”
家家戶戶都要穿衣,日常也免不了縫縫補補,這些活簡單,女兒家從小一看就會。
但繡娘不一樣,繡娘要掌握一定的刺繡技藝,能力普通的叫繡姐,一個月一兩銀子左右的收入,而繡娘的收入則要翻上幾十倍。
普通人家要能娶到個繡娘做媳婦,那祖墳都能叫人磕冒煙。
“掌櫃是個見多識廣的”,王氏從背簍裡掏出一大把野果遞給胖胖的掌櫃,滿臉堆滿笑容,“我這丫頭屬牛脾氣,不撞死絕不回頭,還勞您看一眼,讓她死了這份心!”
月姐兒細皮嫩肉,若真能靠繡品掙錢,以後就不用跟著辛苦下地,不論如何也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掌櫃掃了眼櫃台上的野果,個頭大,紅彤彤的,格外誘人,便洗都不洗捏了一顆丟進嘴裡。
半響。
“縣裡有家秀衣坊,專門給大戶人家定製衣裳,帶著售賣香包帕子之類的小物件,生意自是不用說......不過人家店大相當注重繡品質量,向來隻和專業的繡娘合作......”
掌櫃的言下之意則是你這不知哪個旮旯自學的東西,人家鐵定是看不上的。
仲溪月卻對原主的繡技非常有信心,放下背簍埋頭翻找道:“我四歲跟著家裡請的鳳娘學習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