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統統看不起在外拋頭露麵的女人。
麵對月姐兒的恭維話,王掌櫃淺表的笑了笑,心裡卻不在意。
“我遇到的女子不論家中有錢或貧窮,她們的思想皆理所當然的依附男人而活,但掌櫃完全不一樣”,說到此處,仲溪月由衷欽佩道:“掌櫃既是人人稱讚的賢妻良母,亦有人人羨慕的事業,乃吾輩之楷模。”
話落,王掌櫃神色一怔,良久才回過神,笑得花枝亂顫,眼角沁出些淚花。
“真好奇甚樣的爹娘才能養的出如你這般心思玲瓏的心。”王掌櫃輕輕拭去淚,將桌上的點心朝月姐兒跟前推了推。
方才的小姑娘拿著一張紙和一盒印泥走進屋,放好後再次走了出去。
掌櫃拿起書契瞧了一眼遞給月姐兒,“你看看可還有需要修改的。”
仲溪月接過書契認真看了一遍並未發現問題,大拇指在印泥上輕輕一按,代表簽名的紅色指紋落在頁尾處。
弄好這一切,仲溪月緩緩起身,對著王掌櫃彎腰行了一個大禮,“謝掌櫃抬愛。”
王掌櫃連忙扶住,心緒複雜,感慨萬千,“互利互惠的事罷了,不值當如此大禮。”
仲溪月出了布店,便直接去了賣紙筆的鋪子,她一直記著答應崔氏的月信。
一進鋪子就聞見濃鬱的墨香,店小二見著一身上等麵料的月姐兒,連忙熱絡的迎過來,“咱店啥都有,小姐需要些什麼?”
“我需要一支兔毫,一刀紙和一塊墨”,仲溪月沉吟一息,敗給自己的荷包,“品質一般就成。”
店小二聽清客人提出的要求,頓時喜少眉梢。
店裡客人往來絡繹不絕,但大多都是問來問去卻不買。
比起猶猶豫豫逛半天的客人,店小二更喜歡這種有明確需求的,畢竟客人有需求才會掏錢購買。
於是他快速篩選出幾款合適的推薦道:“這支是三花,價格二百文,次些的四花一百八十文,再次些的五花和六花一百七十文和一百六十文,這些筆宜字宜畫,都是由手藝精湛的師傅做出來的,質量絕對不差。”
店小二說的非常詳細,書寫除了基礎的筆墨紙硯,還有筆筒、筆架、墨床、墨盒、臂擱、筆洗、書鎮、水丞、水勺、硯滴、硯匣、印泥、印盒、卷筒等等.......
仲溪月耐心的聽完,說來說去最關鍵的便是筆和墨,於是選了最便宜的麻紙和石硯,筆和墨則挑了普通中.稍微好上一點的三花和鬆墨。
繡活材料花了十兩,筆墨紙硯又去了六兩左右,懷裡的荷包快速癟了下去。
仲溪月平緩了下情緒將東西仔細收進背簍裡,問道:“小二,這附近有賣書的店鋪嗎?”
這條街她走過不下三遍,卻不曾遇到一間書鋪。
“回小姐話,咱這鎮小,書籍價格太過昂貴,店裡進貨壓根賣不出去!您要想買書得去縣裡頭。”
仲溪月歎口氣,又是縣裡,便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走了一會她心裡不由咯噔一聲。
太陽越來越大,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 ,就連攤販也半靠在柱子上曬得昏昏欲睡,從而突顯出後麵鬼鬼祟祟一直跟著她的幾人。
仲溪月眉頭微蹙,佯裝不知,去路邊攤子稱了些點心往牛車方向走去。
果然上了牛車,那幾道火辣視線也隨之消失不見,仲溪月抬手輕抹掉額上的汗,慶幸自己搭的牛車來鎮上。
這古代安保確實不大行。
等人齊了,仲明瞧向月姐兒。
一個小女娃哪能敵過村裡的大嬸,一個人被擠在最偏僻的角落裡,尋思半天他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打聽昨兒的那碗肉。
幾個大嬸湊在一起閒聊,仲溪月豎起八卦的耳朵聽著,注意力一旦不集中了,這天氣也不在那般難挨。
仲明愁著愁著牛車到了村裡邊,幾個大嬸掐著點回去給家裡人燒飯,連忙付了錢跳下牛車往家裡狂奔。
牛車很快到達院門口,仲溪月搬下簍子掏出銅板準備付賬,仲明朝她擺擺手,胳膊搭在扶手上咧嘴笑道:“昨兒那碗肉可不便宜,叔還哪能再收你路費,你跟叔說說,昨兒燒的啥肉呀,那麼鮮嫩!”
說完,還從兜裡掏了一把紅莓果給月姐兒吃。
“謝謝叔”,仲溪月接過紅莓果,不知為何右眼皮跳了起來,“田雞肉。”
“我滴個娘!”
仲明一聽,騰地跳起來,五官嚇的扭作一團。
可見村裡對待吃田雞一事有多麼的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