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溪月抱緊簍子,腳步朝後輕移一步,輕輕道:“田雞肉沒有毒,烹飪後味道也不錯......我的初衷是希望大家都有肉吃,讓身體變得更加好。”
仲明捂著嘴跳下牛車,蹲在地上乾嘔了幾聲。
好一陣才平複好心情。
心知這事怨不到月姐兒身上,仲明抹了把臉朝月姐兒擺手,“沒嚇到吧,哈,叔曬久了胃有點不舒服,老毛病了,外頭熱,你快進屋裡頭去。”
院裡一直等著的晴姐兒聽見外頭的動靜,忙解下門栓打開院門,一見到月姐兒就笑,“回來啦,快進屋歇歇。”
仲溪月正要進院子裡,又回過頭朝仲明多說了幾句,“叔,田雞肉沒有毒,但是蟾蜍肉劇毒,萬萬不能誤食。”
仲明聽了點點頭,心底卻並不多在意,誰家會跑地裡逮蟾蜍吃!
呸!就是田雞也不吃!
進了院子,家裡隻有晴姐兒一個人守著,仲溪月從背簍裡掏出點心,“我在掌櫃家嘗了,味道覺得不錯便稱了些回來。”
點心不多不少一共七塊,想來也是小輩們每人分一塊,晴姐兒心口一暖,麵上卻不顯,嗔怪道:“怎地又浪費錢,呆會你阿婆回來定要好好說道你一番。”
仲溪月佯裝愁道:“那可怎麼辦,誰叫你們過分可愛。”
晴姐兒沒忍住笑彎了腰。
仲溪月抱起背簍樂道:“去屋裡吧,這院子熱的越來越沒法呆了。”
院裡粗壯的大槐樹也受不住熱,曬得枝丫乾巴巴的。
屋子裡擺了兩個水盆用來降溫,晴姐兒坐在床沿邊看月姐兒安裝繡繃。
各種顏色的繡線被拾掇好一縷一縷掛在繃架沿邊,襯的簡陋小屋瞬間滿屋生輝。
為了光線充足,仲溪月將安裝好的繡繃搬到窗口邊。
無需她細想,隻簡單掃一眼材料就知道甚樣的圖案該劈幾分絲,選幾號的繡針,搭配哪幾種顏色,一切流暢如行雲流水。
晴姐兒看著月姐兒認真的側臉,知道她要做正事,取來床腳放著的蒲扇為月姐兒扇風,安靜的看著月姐兒動作。
隻見月姐兒從背簍裡取出毛筆和墨塊,筆尖沾了沾盆裡的清水抹在墨塊上,淡淡的墨色虛虛的畫在布上,晴姐兒忍不住探出頭仔細望過去。
寥寥幾筆,畫布上出現兩條造型古怪的胖頭魚,淺淺的幾條輪廓,卻奇異的勾畫出魚兒的靈動,看的晴姐兒驚奇連連。
畫完,仲溪月放下筆和墨塊將手放盆裡仔細清洗乾淨,轉頭就見晴姐兒發亮的眸子定定望著自己。
晴姐兒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用蒲扇遮住半張臉,“月姐兒,我可以在邊上看看嗎?”
娘雖提過一嘴家裡人可以跟在月姐兒身旁學習刺繡,但到底沒有正兒八經說過,自己想學習刺繡的話實在對月姐兒開不了口。
好比村頭磨豆腐的那戶人,子孫後代依靠這門手藝不愁吃不愁喝。
再好比村裡以前的木匠,一家子人靠著這門手藝搬去了鎮上生活,實在叫人羨慕。
一個又一個列子證明這年頭會門手藝對宗族、對後代是一件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
“當然可以”,仲溪月回答的毫不猶豫,一雙纖纖玉手溫柔的拂過繚花人眼的絲線,隨手取出一根鬆花黃纏於指尖。
“這一步是劈絲,一根線可分十六絲,一絲可分八毛,一根線可分一百二十八毛”,仲溪月有條不紊的一邊劈絲一邊解釋,“絲線並非劈的越細越好,而是取決你想要呈現的繡品。”
劈絲,八毛,這些陌生的詞彙充斥在晴姐兒的腦袋裡,激動的心情一下熄滅。
月姐兒說的這些詞,她一句聽不懂。
望著閃閃發光的月姐兒,晴姐兒心中有許多疑問,卻又不好意思開口,懷著忐忑的心坐在床沿邊認真觀摩,不錯漏任何一處細節。
趕回來燒飯的李氏一把推開門奔向二房小屋,透過窗口,一眼就瞧見低頭認真刺繡的月姐兒。
乖乖,月姐兒真的會刺繡手藝,過會春姐兒就回來了,一定要盯著她過來跟在月姐兒身後好好學!
水和糊糊剛倒入鍋裡,院子裡就響起孩子們的嘰嘰喳喳聲,李氏連忙放下鍋鏟跑出去噓了一聲道:“月姐兒在屋裡刺繡呢,你們都小點聲,彆吵著她。”
“哇,月姐兒回來啦”,綢姐兒眼神一亮,嗒嗒嗒邁著小腳衝向月姐兒的屋子,李氏一把將她拉住,“都給我堂屋喝水去,彆擱月姐兒那搗亂!”
綢姐兒有些懵,但仍聽話的去了堂屋。
“幾個小的回來了,我們休息一會”,仲溪月放下手裡的針線,走了出去。
還沒進堂屋,就被綢姐兒撲個滿懷,小奶音哼哼唧唧道:“姐,你給我帶好吃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