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初沒忍住對他齜了齜牙:“民以食為天,能吃是福。飯都吃不下幾口的人,和吃不起飯的人一樣可憐。”
幾口吃完了半個,她又拿了另外一個柚子,三下五除二剝了開。魏扶冷眼看著,手上卻突然被塞進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我看你剛才也沒吃多少東西,好歹吃點兒這個。這可是我親手剝的,給我點麵子。”
車上畢竟也沒什麼打發時間的東西,兩人坐著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個事兒;魏扶也隻好從善如流的拿起柚子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剝著玩。
馬車平穩的行著,忽然猛的停住了。
此時正是戌時,街麵上行人雖不算多,但是大多是出來玩樂的,自然熱鬨得很。然而隻是頃刻之間,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傅定瀾刷的掀開半邊車簾,隻見約莫數十蒙麵之人皆手提尖刀向這邊奔來。四周的行人猛一看見這等情形,自然一時駭的靜默下來。
魏扶放下手中被揉搓了半晌的柚子,嘴角微微揚起,看向傅定瀾道:“看來公主出宮之事,也並非天衣無縫啊。”
傅定瀾也帶著微微的笑意,隻是語氣卻狠戾了起來:“世間之事哪有天衣無縫的。不過,哪裡有縫,把哪裡補上就是了。”她抬起眼,吩咐馬車夫道:“彆動。”
不過兩人說話之間,那些蒙麵人已然不過數步之遙。
傅定瀾見外麵那些人仍嚇得呆著,大聲道:“還不跑?”
此刻本來就寂靜無聲,她的聲音就猶如油入沸水一般,激的那些人回過神來,匆忙疾奔開來。
蒙麵人倒是鐵了心隻對付他們,也沒去管那些奔逃的無關之人。傅定瀾索性拉開了簾子,臉上掛著平和的微笑,和那些蒙麵人對視著。
最前麵的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尖刃,正要狠狠劈到馬車上時,遙遙的有一聲破空之音傳來。
一隻箭帶著肅殺之意,在暗黑的夜色裡破空射來,準確無誤的射殺了那人。
數十個侍衛模樣的人猶如天降神兵,團團包圍住了那些蒙麵之人。不過頃刻之間,形勢已然逆轉。
傅定瀾端坐在車廂之中,薄唇微啟:“全數殺了,隻留一個活口。”
下一瞬,她便拉上了車簾。
她抬眼看向魏扶,那股肅殺之意還未散去,似笑非笑道:“怕不怕?”
魏扶順手拿起那個還未吃完的柚子,道:“怕什麼?跟在公主身邊,自然能安然無恙,有什麼可怕的。”
外頭隱隱有刀劍刺入□□的聲音,和人將死之時的□□聲。傅定瀾繼續微笑道:“捂好你的耳朵,這不是一個小孩子該聽的。”雖然看起來這動作有些蠢,但是魏扶還是照做了。他自然知道這位公主什麼時候可以忤逆,什麼時候該順從。
她帶著的人自然動手利落,不一會兒便有人叩響了窗:“公主,逆賊已然全數伏誅。您要的活口,如何處置?”
她橫眼看了一眼魏扶:“在車上等我吧,很快的。”
車外濃重的血腥味傳了進來,魏扶拿起了柚子皮放在鼻邊嗅著,聽到車外傅定瀾的一聲笑。
她說:“怎麼,你們主子是覺得,我堂堂一國公主,出個門連幾個侍衛都帶不起嗎?”
有個奄奄一息的男聲響起:“公主怎麼就能確定我的主子是誰?這京城之中,想要您這條命的人恐怕不計其數吧?”
回答他的是尖利的一聲笑。
“想要我命的人自然是多了,可是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多啊。我便是猜,也能猜到是誰吧?“
她像是掩著嘴打了個哈欠,語氣有著微微的漫不經心:“也不早了,我可是要回宮安寢去了。既然你沒什麼要說的了,那就請上路吧。”
魏扶聽到一聲悶哼聲,被傅定瀾上車的聲音掩蓋過了,再沒聲響。
魏扶斜著眼看她:“這下我不用進宮了吧?”
傅定瀾沒忍住笑了:“如今自然是不用了。急什麼?我自然會送你回延平侯府的。”
她吩咐了外頭一聲:“把這塊打掃乾淨了,彆嚇著人。”
她像是真的困倦了,歪著頭合上眼不言不語。
車子在延平侯府的門前停下,魏扶見她仍是沒睜眼,輕巧的起了身打算下車。
身後卻突然響起她的聲音。
也許是她真的有些累了,聲音也不如平日裡的剛氣:“其實如今想想,讓你回京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魏扶有些詫異的轉頭看了她一眼。
半晌,他笑了一聲:“總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