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哭啊 我倒是覺得你也是人類噢。……(2 / 2)

那就是習慣獨自應對,所以他們在追逐我的時候就明白了,我一定會離開格雷特宅邸,找一個相對沒人的地方滅了他們,兩百年來也隻有那個非主流女人會在腦海裡和我紙上談兵。

但現在連她都不在。

所以他們再次給我加了個難度,把艾倫引了過來。

我有點懵,因為他們…就像是在做什麼實驗,就像是想要得到什麼結論一樣。

是想看看我接下來會如何對待艾倫?

我反手抓住他,淡然望著滔天翻滾的黑煙。

這些東西的具體定義是什麼?都是個很模糊的概念。

“這裡是哪?”

“裡世界。”

要離開這裡,隻能找到大門,然後毀了它,就算用時空間逃出去了,以後如果這片街區的人也會掉進這裡,那麼必死無疑。

地麵的觸感變得飄渺,睡衣的衣角被人拽住,腳踝,小腿都被一隻隻顫抖的手拉住。

我沒有動,斂了斂眸子,低下了視線。

“愛斯!”

艾倫踉蹌了一下,深綠色的瞳仁驟然一縮,接著就想把我拉出來。

“彆怕。”

泛著腐臭的屍山…不,他們還沒死。

那些在意料之外改變心之所向的人們,都被歸為漏洞。

改變就是一種錯誤嗎?

抓著我的,有孩子也有老人。

稚嫩的手爬滿臟汙,凹陷的臉頰失去了這個年齡應該擁有的朝氣,凸起的眼球沒有眼珠,整張臉又綠又紫。

“為什麼,我會死呢?”

抓著我袖子的孩童輕輕詢問著,她的嗓音還是清澈明朗的,但我依稀記得她那個時候哭得有多悲慘。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被“意外”影像了吧。

她隻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反抗,所以有一個混蛋要了她的命。

“對不起。”

話音落下,屍山突然開始蠕動起來,我抽出小腿,拖鞋已經沾滿了血汙。

【這是我做的。】

【他們都是我殺的。】

這兩句陳述在我心裡如同警鐘般響起。

艾倫著急忙慌地想用力把我拉上來。

“愛斯!彆發呆了啊!快點抓住我的手!”

我頓了頓,還是很慷慨地握住他的手,腳蹬著蠕動的屍體,慢慢脫離了屍山的禁錮。

“對不起。”

我回過頭輕聲道,看著那攀住地麵的枯手,放棄掙紮似的鬆開。

低頭看去,那摞起來的屍體沉入了未知的黑煙。

我一直…在抹殺人類的反抗意識,為什麼現在才意識到呢?

為什麼他們不能反抗?

沉重的命題拋在了我麵前。

“愛斯,你…沒事吧?”

“我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把你從這裡扔出去,你先彆說話。”

我往前邁了一步,將他彆在身後,反手製住他的手腕。

他掙了掙,但無濟於事。

“哈?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

“耶格爾訓練兵,你隻是個人類,現在的你,我可以毫不避諱告訴你,你沒有和這些東西對抗的力量。”

艾倫呆住一瞬,立刻不服氣道:“我不會拖後腿!”

我是個泯滅人性的混蛋,這也是現實。

現在不想讓他死,不想讓這場戲成功,也是現實。

“連立體機動裝置都沒有,你隻是待宰的羔羊,所以現在身為弱者的你…”

就先乖乖地被我保護……

灼熱的視線盯在背後,濕意滑進我和他交握的手,和體溫融在了一起。

說的話卡在嘴邊,我詫異回頭,那晶瑩的液體止不住地從他發愣的雙目裡溢出來。

誒?

誒誒誒誒誒誒誒?

我說話…是不是太重了?

不會吧大哥。

“喂…喂……你彆哭啊,哎呀!你彆哭…多大個人了…”

我突然變的手足無措起來,比看到人形使魔的時候還要緊張。

我手忙腳亂地掏掏口袋,發現自己沒有帶紙…誰會在被那種醜到爆的東西追的時候還帶紙巾出門啊。

又不是出門拉屎……

“真哭啦?嘴撅得都能掛茶壺了…彆哭了彆哭了……你還在訓練階段嘛…”

中心怎麼可能會是個普通人呢?

手指捏住了袖子,我在他臉上胡亂抹起來。

救命,為什麼我感覺他比克勞德都要難哄啊?

“可是…要怎麼做?那要怎麼做才能和愛斯一樣麵對這種怪物呢?明明我們都是同齡人,可是你就不同…”

艾倫突然握住我在他臉上亂擦的手,我有些愕然。

“那當然是有代價,比如我…比如我就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機會啊。”

他微微低下頭。

“這話好奇怪。”

“哪裡奇怪?”

我不以為然,並挑不出什麼邏輯性的毛病,所以想從他眼中找到答案。

作為人類的你,現在還是個普通人的你,麵對這種超出認知的東西,會怎麼想?

類似的問題我問過無數遍。

很遺憾,大多數人類拒絕接受超越自己倫理的存在,會想方設法孤立。

而我至今所做的事,也在阻止人類超越自己。

那些屍體就是我犯下的重重罪孽。

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

我同樣詢問了無數遍,可在我想要問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腐爛的泥侵蝕了。

無論身上有沒有寄生的漏洞,迎來死亡的樣子不都是一樣的嗎?

艾倫抬起翡翠般的眼眸,止住了眼淚的下滑。

“我倒是覺得你從來都是人類啊,一點都沒有變。”

黑煙聚聚散散,露出了褶皺扭曲的人臉,扯出了一個笑,赤紅與黑暗模糊了雙眼。

“是嗎?”

手心燃起火光,我聽見自己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