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她知道自己很活該,也很可笑。
有什麼用,她這樣的人,應該被千刀萬剮的。
“快把孩子抱下來…”
“瘋女人。”
“博同情而已,真該死!”
她遠離了這些聲音,墨發糾纏在一起,一躍而下,好像飛鳥展開雙臂撲向自由。
………
她以為自己會魂歸故裡。
睜眼時,她看見隻有五六歲的孩子坐在玄關的台階,眼巴巴的望著大門。
這是她的公寓。
那這個孩子……
女孩與她的眉眼很像,實在是太像了。
她慶幸她的女兒沒有長的像那個狗男人。
突然,大門被打開,男人帶著一身香水味進來,笑盈盈的抱起林奕。
“!”
看見他的第一眼,她就想把他掐死,剛要上手的時候,蒼白的手腕卻徑直穿過他的臉。
這一身香水味,她可太熟悉了。
“小奕,離開這個人渣…你不是他的孩子,你不是!”
她無力的喊著,但林奕聽不見,隻是也傻傻跟著笑起來。
隻是她一個人的孩子…而已
但林奕對這個父親的期待實在是太多了。
男人很少回家,她跟了一路,發現他早就和那個姓鄭的女人有了一個兒子。
跟蹤的那一天,雨很大。
她好像真的成了孤魂野鬼,獨自一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任由數百個人穿過她半透明的身體。
林奕十三歲那年,一個急刹車,從一個新的亡魂身上穿過,那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長著一副外國麵孔。
雖然是同類,但那個亡魂看不見她。
可林奕看見了他。
他默默引著林奕,看到了真相。
所謂的父親在外麵生了兩個兒子。
然後就是,她的女兒一次次在她麵前奔赴死亡,可命運好像沒有看到令人滿意的答案,又讓這個傻瓜回到遇見青年的那一天。
她也一樣,一遍遍輪回著,卻永遠隻能當看客,永遠感到絕望。
可怕的是那個青年並未失去記憶。
他每次都對林奕說。
“你要活過十七歲。”
林奕點頭了。
第二日就死在街上,大貨車搶道,拖著單車和單薄的身影跑了一百多米才被發現。
“小奕…小奕……”
她大聲痛哭著,沒有任何人聽見。
那個青年麻木似的,跪坐在血肉模糊的屍體旁邊一言不發,甚至來不及跟著救護車走。
他又回到街邊,對上那個橫衝直撞的單車,還有那雙驚魂未定的雙眸。
同樣的急刹車,重複了數百遍。
直到…直到青年不再說那句話。
【你要活過十七歲。】
所以他不說了。
這句話就像是詛咒,隻要從他嘴裡出來,林奕沒幾天就會死。
短短四年,如同經曆數百個世紀。
她見到了年邁的父親,已經瘦的不成人形,又看著女兒拿起紅木吉他,演奏了她以前經常彈的曲子。
她泣不成聲,趴在病床上號啕大哭,一遍遍的道歉。
直到老人咽下最後一口氣,她都沒能停下。
“不想有外人來。”
鄭小姐把林奕拒之門外,所謂的父親一言不發。
在這之前,她聽到林奕有很大概率考上一個著名美術學院的消息,以為這孩子馬上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第二日,林奕被鄭小姐的大兒子推下樓梯,雙目失明,右手神經斷裂。
又走不了了。
入獄的入獄,惡人得到報應。
但不影響林奕自願奔赴死亡。
那位叫艾倫的青年不再說話。
眼底儘是痛楚和悲哀。
輪回,停止了。
她依舊跟在林奕身後,這次她不叫林奕,已經失去生前所有記憶,代號“Zero”。
渾身雪白的怪女人低頭凝視著林奕,說什麼選擇了她。
那雙黑瞳被染成深藍色,被掩蓋所有過去。
林奕走後,女人轉過戴著麵具的臉,彎起眼角,笑的像人販子。
“現在,該你了。”
她愕然,怪女人毫不避諱的說都是自己策劃的,隻要這個孩子自願放棄生命的那一刻,就能輕鬆抓住那股靈魂。
這人說意外死亡的靈魂不好抓。
說著說著,她皺起了眉。
“你…在玩弄她?”
怪女人笑了,說:“怎麼能算玩弄,我隻是讓她暫時脫離人類的概念,日後再補回來,如果你想加入…我也可以滿足你。”
“?”
見她猶豫,怪女人又道。
“我需要你…成為她的母親,讓她再做一次名正言順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