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抓住抽搐不止的右臂,後腦勺的劇痛令神識恍惚。
這是右眼禁製的副作用,帶我回到了生前最絕望的時刻。
要解決這個情況……隻能把右臂砍下來,再把瞎掉的雙眼刺瞎,最後利用巨人之力恢複。
剛好實驗一下。
讓我看看這股力量到底有多麼不可思議。
要砍下去…也需要做很大的心裡鬥爭。
我喚出戰刃,將它抵在右臂關節處,剛剛碰上的瞬間便傳來刺痛,隨後,一股股熱氣從傷口鑽出撲在臉上。
傷口又恢複了。
“呼……”
得快一點。
幸好我之前有參與艾倫的巨人化訓練,現在也不至於和一個新手一樣笨拙,光是撕開一條口子都痛的要死要活的…虧艾倫變身時對手咬的下去。
可是沒其他辦法了,如果再不解決,我永遠都隻能當殘疾人。
刀口再次對向手臂,好不容易才滲入幾分,觸到關節骨,撕心裂肺的劇痛席卷腦海。
嘴裡咬著披風,頂多溢出幾聲嗚咽,無傷大雅,還好沒有讓外麵的人聽見…
“愛斯?你怎麼還沒出來,那個白衣人有事要單獨和你談。”
是艾倫的聲音,一陣後怕擠開痛楚,在求生的欲望之間交纏掙紮。
我忍痛鬆開咬著披風的口,左手依舊壓著刀片,儘力讓因為疼痛而顫抖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好…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你的聲音好奇怪,發生什麼了嗎?”
“沒…這個衣服…有點難穿。”
聲線搖搖欲墜,門外傳來黑豹的嗚咽,還有拖拽的聲響。
“你乾嘛…快鬆開,衣服要被你咬壞了。”
軟妹不肯鬆口,一人一豹的爭執越來越大,卻突然沒了聲響。
“!軟妹,這是…怎麼回事?”
人在失明的時候,對聲音的敏感往往會上升一個檔次,重物落地的悶響自然也立刻傳進耳畔。
使魔與主人的感情基本是相通的,想必我身上的痛苦同樣傳達給了軟妹。
戰刃沒入關節,剛好觸到中心,滾燙的血液落下,我無法再忍受下去。
就算有這樣可怖的力量加持,齒縫間的掙紮□□也再也無法忍受。
“啊!”
我費力割開最後一寸皮肉,神經被破壞的手臂總算砸在地麵,我緊緊抓住肩膀與上半截胳膊的連接處,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血液的流淌仍然未停止。
利威爾:“這豹子怎麼了?”
艾倫:“不知道…突然就倒下了,很痛苦的樣子。”
這個時候,就算是再難穿的皮帶組應該都穿好了吧。
“愛斯!你這家夥在搞什麼?艾倫,你去解決這隻豹子。”
“是…”
他離開的腳步慢吞吞的,好像戀戀不舍。
過了一會兒,利威爾再次敲門,背後的門板隨著他的動作震了震。
“血都流到門外了。”
這句倒是沒那麼凶,但說得很艱難。
我應該往裡麵坐一點的…
但我還有眼睛沒解決,現在跟無頭蒼蠅無異,瞎眼的感覺果然很不好受。
我不想再瞎第三次。
隨著傷口修複,我逐漸好受了些。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損壞的骨頭裡鑽出來,有點癢,但沒有那麼疼了。
準備刺入左眼的時候,我也是好久沒敢刺下去,卻在慶幸這隻眼看不見可怖的刀尖。
那我一定會更猶豫。
“愛斯,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還請兵長幫我保密…或許隻有您理解。”
拖延了這麼久,就算是洗衣服都洗好了。
“…麻煩的小鬼,彆強人所難,除非你自己出來弄乾淨這灘發黑的血水,要是你瞎著眼單手拖地的話。”
“…哈哈……”
“彆讓我們等太久。”
真的是我們嗎?
利威爾的腳步慢慢遠去,又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麼,我實在是聽不清了。
痛苦而揪成一團的血肉正在抽搐著。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血應該蒸發乾淨了。
好像有人再次停在門外,一隻手扣著門扉,卻怎麼也沒有勇氣推門而入。
艾倫隻是靜靜的靠在門外,可能正在凝視著正不斷從門縫裡擠出來的暗紅色液體,也可能在心裡責備我吧。
我知道是他。
左眼刺進去的時候,我渾身被冷汗浸濕,幸好是具現化出來的刀,不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嘶…”
過了好一會兒,我動了動剛修複的右手,扯去右眼的繃帶。
左眼還未恢複,往外汩汩冒著蒸汽,似乎整個頭部都要被烤熟了。
劇痛過後,光明正在恢複,在完全看見的前夕,刀尖總算如願以償紮入另一隻眼睛。
在視力恢複時,好像有一些細小的東西沾在眼眶外,我抬手抹了一把。
是眼鏡的碎碴子。
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剛想起身,喉嚨便起了一股酸澀,胃部掀起排山倒海,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推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往外界。
“唔!嘔…”
我捂著嘴一陣乾嘔,竟有數個白色的小藥片從嗓子眼掉出來。
緊接著,還有更多。
清醒後,我盯著地上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安眠藥陷入沉思。
我抽抽嘴角,懷疑兩百年前的我是被噎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