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溫熱的手掌和永遠帶著溫和笑容的麵容。
我無數次在夢中看見她,無數次描摹她被我偷走的人生。
抬起的手掌猶猶豫豫的停在隧道前,好久才下定決心穿過,像是沉進水底。
唯有死亡能讀懂氣囊下的鏽跡斑斑。
我站在空地的中央,雨聲從四麵八方襲來,捶打地麵的碎珠濺起漣漪,這一刻我有了自己的海。
一抬眼就見到了很不想看見的……某種白色生物。
“你在監視我。”
“並沒有,我猜到你會來,所以在這裡等待。”
丘比蹲在殘垣斷壁之間,依舊用那雙無辜的眼睛望著我。
“那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落腳?”
這裡的布局貌似是個廢棄的工廠,滿目瘡痍。
“因為,中心在這裡。”
它依舊用著那種像小孩子般人畜無害的聲音,訴說著驚人且不完整的秘密,偶爾會彎起可愛燦爛的笑容,讓毫無防備的少女陷入無法回頭的陷阱。
或許它說過真話,但永遠也是不完整的事實,這個所謂的宇宙孵化者,實際上是狡詐陰險的毒蛇。
“愛斯,你什麼時候可以感到絕望呢?那一定是宇宙最絢爛的一場煙花。”
它像是幼兒園裡即將分到糖果的小孩一樣期待的望著我。
繚亂的燈光透過門縫落在腳下,隱隱穿出人們的嬉笑聲。
我轉動把手,音樂震耳欲聾,人們毫無節奏的舞動身體,也沒有因為這扇門的打開而被吸引注意力。
一時分不清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我回過頭,丘比已經不見了蹤影,過去的經驗也警示我——“中心”就在這裡。
胡子拉碴的邋遢男人在人群裡逆行,搖搖晃晃的湊了上來。
這張灰敗憔悴的臉,我望見了我那段破敗的人生,17歲的麵目猙獰和歇斯底裡。
親手毀滅我的惡魔,創造這個靈魂的“父親”,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這裡可不是小姑娘該來的地方啊……”
他咧開嘴,嘿嘿的笑著。
來自靈魂本能的顫栗,我蹙起眉,與他拉開距離。
“我陪你玩一會兒,好不好?”
“不需要。”
我下意識的想離開這裡,而這個男人不依不饒,甚至拽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麵容憤怒到扭曲,嘴角滲出不正常的口水。
“為什麼啊?為什麼!為什麼拒絕我?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我甩開他,他卻不依不饒的貼上來。
【林奕,你要懂事。】
“放開!”
【兩個孩子鬨著玩呢。】
電流鑽過男人的身體,他渾身痙攣了一下,貌似清醒了一點。
他的臉頰凹陷,一雙眼睛微微向外凸,有些瘮人。
“你!站住!”
糜爛的氣味與衝動的欲望混雜,人們沒有理智,靈魂沉浸在酒精之中。
他們是我看不清的麵孔,有撕心裂肺的喊叫,還有唱到跑調的曲子,也有流著淚的嬉笑。
心裡的蜘蛛在模仿人類張燈結彩。
高處懸掛著的橫幅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歡慶安息”。
有人跪在地上嘔吐,我捂住鼻子繞開。
他們向我遞來酒,不論我是誰,我擺手拒絕。
我找不到一個稍微安靜一點的角落,頭上的丘比難得安靜了下來。
“彆追了,這孩子是我朋友。”
身材高挑的女人有一點熟悉,她攔住醉醺醺的男人,嗬斥他離開。
“審判長?!”
那個整日躲在白袍子下的虛偽女人,穿著過分清涼的衣服,完美融入了這些人之中。
她的眼角掛著被染黑的淚,煙熏妝有點花,完全顛覆了往日我對她的所有印象。
過於……奔放。
“如果你想要在這裡戰鬥的話,就繼續用那個稱號吧。”
她整個人沉浸在荒淫無度的氛圍下,自顧自的在卡座上坐下,嫻熟的撬開啤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