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的天賦的缺失,是這輩子也補不上的,吹奏樂器於我而言,便是後者。
其實我也不是完全吹不響,但吹響的次數是非常隨機的,有的時候我隨便一吹就吹響了,但是當我高興了,想要一鼓作氣的時候,那笛子就想跟我作對似的,讓我空歡喜一場。
而我越努力,吹響笛子的次數便越少。
我開始真的想要放棄了,我對溫逢九說:“師兄,我不想學了。”
溫逢九許是看出了我的不甘心,問:“真的嗎?”
我沉默須臾,道:“不是我想不想學的問題,是我根本就學不會。”
我知道自己不是絕頂聰明的那類人,但也自認不是笨人,我在吹笛子這件事情上麵下了不少功夫,但收效甚微。我不放棄,我又能做什麼呢?
溫逢九道:“小憶,現在不學了,你會有遺憾嗎?”
我思考了一會,道:“我怕……我繼續學下去,會厭惡這件事情。”
我想,遺憾總比厭惡好。
溫逢九道:“好,那就不學了。”
我道:“師兄,如果你想繼續練下去,那就練吧。不必在乎我的感受,因為我看著你練,也是高興的。而且你練好了,就可以吹很多好聽的曲子了,我想聽你吹笛子。”
溫逢九道:“好,等我練好了,你想聽什麼曲子,我都吹給你聽。”
在吹笛子這件事上,吹響隻是最基礎的一步,學指法是更難的事情,那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學會的。
溫逢九通常都會在後山練笛,他練笛的時候,我就在後山爬樹,坐在樹上一抖樹枝,樹葉便會飄下來,落到溫逢九的發上,有時候也會乾些活,比如掃樹葉、砍柴等等。
等溫逢九練好了,我們便一起回去吃飯。
之前溫逢九買了兩把竹笛,一把是他自己的,一把送了給我。現在我不練笛子了,但也不想將笛子給彆人,所以我把笛子彆在腰間當成裝飾。
當然,必要的時候,這竹笛也可以用來打人。
比如上次下山的時候,有個小賊想要搶我的竹笛,我立刻揚身一避,抽出竹笛,在他的胳膊上打了兩下。
我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是他撲在地上嚎啕大哭,喊著“殺人啦”之類的話。
我本想與他理論一番,但溫逢九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不欲讓我陷入紛爭,便將我拉走了。
我問:“師兄,為什麼不讓我說?我明明就沒用力,他裝成這幅模樣,是想作甚?”
溫逢九道:“小憶,他是故意的。他並非想要搶笛子,而是想訛錢。”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今日我穿了一件穿了很多年的衣袍,布料都洗得發舊了,我道:“我這身打扮,看著就不像是有錢的,他訛什麼?”
溫逢九道:“有的人就是這樣,不管你有錢沒錢,都想訛你的錢。”
他說,有的人覺得自己是世上最窮最苦之人,覺得世上所有人都比自己過得要好,所以他認為自己可從任何人的手上獲取錢財,這是世人欠他的。
我哼了一聲,道:“不管剛剛那個人是怎麼想的,但他想要搶我的笛子,就是惹到我了。”
如果這笛子是我自己買的,倒也罷了,但這是溫逢九送我的,若是真的被人搶走了,我如何能忍?
溫逢九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道:“師兄,為什麼山下這麼多壞人?大家都當個好人,不好嗎?”
溫逢九道:“我們覺得好,但有人覺得不好,所以他們不想當好人。”
我道:“還是山上好,師兄師姐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還有師父、師娘和玲兒都很好。”
溫逢九問:“我呢?”
我道:“你也很好啊。”
溫逢九笑了,又問:“你呢?”
我挺了挺胸膛:“我更是好得不得了。”
溫逢九道:“嗯,小憶是好得不得了的人。”
我嘻嘻一笑,摸了摸腰間的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