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驟然安靜了,接著,真田清楚的聽到跡部景吾的聲音:"慈郎,去開門。"
門輕輕的拉開了,這是一個和月城蒼瀾死的房間完全一樣的房間,客廳裡卻坐著那些他曾經問詢過的人。房間裡沒有開燈,黃昏昏黃的日光落在坐在沙發上和的人臉上,每個人表情平靜,好像在等待屬於他們的結局。
看到真田和切原,沒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隻有跡部森站了起來,微微躬身,叫道:"真田前輩。"
"你現在來逮捕誰?"跡部景吾冷笑,站起身來,問道。
真田伸手,關上了門,他沒有回答跡部景吾,而是看向芥川慈郎:"你是月城的哥哥,還是弟弟?"
芥川慈郎明顯愣住了,他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後背抵住了門。
"你姐姐的死讓你很不好受吧。"真田的聲音依舊非常平靜。
"從知道是你負責這個案子,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跡部景吾笑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們做的確實很高明,如果我不熟悉你們,可能就不會往下查這個案子。"真田麵無表情,"現在隻要一張DNA鑒定,我就能夠知道死者到底是誰。"真田轉頭看著跡部景吾。"我現在隻是想知道,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所有人都沉默著。
"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問你們,而是以朋友。"真田平靜的看著每一個人。
"真田前輩,這不是一個有趣的故事。"跡部森緩緩開口。
窗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將這個世界籠罩,仿佛給那些五彩斑斕的歲月,塗上了黑色的底色,像是所有美麗的故事,都沒有結局。
切原赤也目瞪口呆。
他看見自己從未見過的世界。
他仿佛站在時間的儘頭,那些掙紮著往前的女孩,明明自己羸弱單薄,卻仍然要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他看見擋在車前的少年,和跪坐在屍體前的女孩。
他看見綠蔭下修理單車的少年,和低聲安慰他的女孩。
他看見在球場中少年的回眸,和女孩美麗的麵龐。
他看見,那一場殺戮中的無奈和掙紮,最後的守護和深入骨髓的愛意。
他看見,在這個城市裡,每一個人的命運,好像已經命中注定,也好像從未確定。
最為深刻的悲劇,就是沒有做錯任何事,卻依舊沒有想要的結局。
他做警察,就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所有人都一樣,但是為什麼,鳳長太郎跡部景吾宍戶亮這些優秀於他很多的社會精英都無法守護身邊重要的人,是命運,還是這個社會,逼迫他們,以命相博,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做警察,甚至不能將真正的犯人繩之以法,而那些隻是單純的想要有尊嚴的活下去,隻是單純的想要保護自己愛的人的人卻是罪犯。
這一切到底誰錯了,為什麼會這樣。
真田弦一郎微微垂下眼睛,房間裡的最後一絲光消失了,鳳打開了落地燈,真田微微抬頭,落地燈的光亮投在他堅毅的臉上,竟然一瞬間展現出柔和的神情,但是下一瞬間,真田就直視著跡部森。
“所以,到底是誰殺了江上醇一?”真田麵無表情。
“是我。”森微微彎起眼睛,“是我殺的。”
“現在了還要隱瞞嗎?”真田厲聲道。
“她怎麼可能殺的了人?是我殺的,現場都是指紋,你現在抓捕我吧。”跡部景吾驟然站起身來,叫道。
“前輩,可以抓我嗎?”鳳輕輕的叫著,眼睛微微泛紅。
真田突然笑了,房間裡頓時一片安靜。
“凶手是飛鳥白歌,你們都在保護她。”真田說。
“所以,值得嗎?”真田看著森,輕聲問道。
“是。”森輕聲回答。“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她們就是我自己,她們所經曆的苦難,我感同身受。”
回警局的車裡,真田拿著證物袋,裡麵放著芥川慈郎的頭發,隻要一張DNA鑒定,案子就能結束。
“副部長,這個案子會怎麼判。”切原低聲問。
真田掃了一眼這個後輩,他看上去極其失落:“飛鳥白歌,故意殺人,其餘的人包庇。”
“那江上醇一呢?”切原問。
“他隻是受害者,無罪。”真田麵無表情。
切原赤也沉默了。
“警察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真田低聲說。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他和幸村在警局看到女孩的屍體,他幾乎崩潰一把抓住警察的衣領。
“她怎麼會死?她為什麼會死?”年少的他歇斯底裡的喊著。
“自殺,她是自殺的。”警察回答。
“有人殺了她,有人殺了她!”他叫道。
“她真的是自殺的。”年輕的警察歎了口氣,“警察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
年少的他被擊潰一般,跌坐在地上,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名字叫霧裡的女孩,黑發黑眸的女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黑發黑眸的女孩,那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臉,那樣的堅定而且冷靜,她不相信彆人,隻相信自己。
他不認可她的想法,他甚至幻想,自己做了警察,就要做正義的事情,絕對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但是做了警察,他還是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或許女孩是對的。
他伸手把手裡的證物袋放在切原赤也的膝蓋上,“這個你拿走吧,具體是怎麼處理你自己決定。”
不知哪裡的教堂傳來鐘聲,他恍惚間聽見了那一句《聖經》
救我靈魂脫離刀劍,救我所愛脫離犬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