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晚什麼都還未說,馬車轟然而倒,她再次尖叫起來。
謝尋急忙躍上馬車,攔腰把抱著橫梁不放的宋臨晚救了下來。
他受不了宋臨晚的尖叫,拿手堵住宋臨晚的嘴唇,聲音沙啞,“彆叫了,沒事了。”
謝尋垂著背,同宋臨晚對視,身上的冷鬆香在血腥味裡格外的讓人安心。
宋臨晚感覺到謝尋手指尖的冷意,怔怔的看著謝尋,最不可能救她的人出現救了她,清冷的月光落在謝尋身上,開出妖豔的紅色,像極了地獄裡開出的格桑花,美得觸目驚心,讓人一同沉淪。
謝尋見宋臨晚回神,收回了手指,擦了臉上的血跡,“王妃,本王不是讓你在客棧好生待著,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謝尋安置了宋臨晚後,就前去同喻林彙合,截下了劉方鼎從南溪東縣調來的劉家軍。
劉府這些年來,早就滲入了南溪各縣,不僅侵占土地,還屯了不少的私軍。
劉方鼎這次為了以防萬一,早已經派人去東縣調了私軍,若是南溪的軍隊來不了,他就借口送糧,往裡麵下毒,和中縣裡的守軍應外合,殺了所有的流民。
隻可惜,謝尋早就識破,先安撫劉文瑞,再讓南溪鎮撫使截住了劉府的私軍,斷了劉府的後路。
謝尋趕回來收拾劉府的時候,正好瞧見宋臨晚替劉府答應了流民的請求,一身紅衣隨風飄蕩,渾身上下鍍了一層光輝。
那一刻,謝尋卻並不覺得聖潔,而想把她握在手中,想要宋臨晚被他掌控。
隻可惜宋臨晚威風不過一秒,剛說完就被人盯上了。
等到他穿過人群,宋臨晚早就被馬帶跑了。
謝尋看向宋臨晚,等著她的答案。
宋臨晚定下心神,回答到,“那章首領要人談判,這不我最合適,我就想著走一趟。”
謝尋牽過自己的馬,不看宋臨晚,月色太好,導致他滋生了不該滋生的念頭。
他不緊不慢的往回走著,反問宋臨晚,“不是食君之祿才忠君之事嗎?王妃,怎麼開始喜歡管閒事了。”
宋臨晚看著前麵的謝尋,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向光明,滿身是血,脊背永遠挺直,宋臨晚覺得,這樣的謝尋實在是太孤單了,她提步追上,與謝尋並肩而行,並未回答謝尋的問題。
劉府的三千府兵,在數萬流民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更何況還有謝尋帶來的南溪大軍。
謝尋同宋臨晚回來時,戰場已經接近尾聲,劉府眾人被五花大綁扔在了地上,劉府內一片狼藉。
章淮水看到謝尋,想上前,嘴角蠕動兩下,很快又製止了自己的行為,立在一旁沒有動。
慕長川看到宋臨晚,上前詢問傷勢,被謝尋掀到一旁,謝尋不悅的問到,“慕侍郎,你慫恿本王的王妃到這裡做什麼?”
慕長川有點理虧,“除了王妃,沒有人的身份適合。”
謝尋十分嫌棄的說到,“你不挺合適的嗎?當朝欽差,找一個女子出馬,這就是你們文人的修養。”
劉方鼎此時可不管謝尋的態度,他麵前做起,靠著石梯,對著謝尋怒目而視,“攝政王,我劉府從未得最過你,你為何算計劉府至此。”
謝尋冷著臉,一步一步的走到劉方鼎麵前,腳下全是血色,步步生花。
謝尋半蹲在劉方鼎麵前,眼裡沒有一點溫度,仿佛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正像劉府索仇,他低聲喃語到,“因果報應罷了。”
劉方鼎臉上鮮血淋漓,也不知道怎麼染上的,他大笑到,“劉府百年世家,我大兒子和你同朝為官,你今日就算屠進劉府,劉府也能東山再起。”
謝尋伸手掐住劉方鼎的嘴,手上青筋直冒。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是嗎?”
謝尋慢慢鬆開劉方鼎,劉方鼎被掐的直咳嗽。
謝尋拿出帕子,十分嫌棄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帕子隨意扔在地上,被血跡染紅。
他看向章淮水,突然笑到,“剛才王妃所應之事,本王答應了,劉府之地,全部歸還於民。”
劉方鼎在一旁大喝,“劉府的土地受封於天子,即使是梁光帝,他也動不了。”
“本王身為攝政王,這種受惠於民的事情,本王準了就行,何必讓皇上分心勞神。”
謝尋的話如同惡魔般縈繞在劉府眾人的耳旁,那個從屍山萬血中走過來的人,從來沒有變過。
劉方鼎驚恐,意識到了謝尋真的敢先斬後奏,這一張笑臉背後,可從來都不是什麼溫言良語的良善之輩,而是從地獄裡來的惡鬼,披了人皮。
“劉府,”劉方鼎還想再說些什麼,謝尋不耐煩的看了喻林一眼,喻林急忙上前堵住了劉方鼎的嘴巴。
宋臨晚看著謝尋,謝尋之前的文人氣質太盛,她已經忘了,謝尋是做過將軍的。
謝尋處理完劉方鼎,再次回到宋臨晚身邊。
宋臨晚的頭發早就被風吹的亂糟糟的,剛才他就忍了一路,現在實是在忍不了了。
宋臨晚難得卡殼,半晌後問道,“歸還土地一事,要不要我找爺爺幫忙。”
謝尋伸手替宋臨晚把亂糟糟的頭發彆在耳後,“王妃,你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宋臨晚有點受不了謝尋這種親密的動作,僵硬的沒有動,臉上感受到了謝尋的呼吸,不由得有點緊張,都沒有太聽清楚謝尋的話。
謝尋很快就退後,對著晴綠說道,“送王妃回客棧。”
宋臨晚的馬車很快離開了劉府。
謝尋的目光重新聚集,嚴觀已經被放了出來,他向謝尋請示,“王爺,劉府的人怎麼處理。”
謝尋開口,“劉府謀逆,全部處死,劉府土地進歸於民。”
謝尋一席話讓今夜更冷了幾分,慕長川上前,“王爺,劉府之事,還需皇上定奪。”
流民的目光一下子全部看向慕長川,謝尋冷聲,“慕侍郎,你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起起伏伏的慘叫聲在夜空中響起,百年世家劉府,在第二日清晨已經化作一攤廢墟。
清晨的中縣再次回歸一片祥和,劉府的糧食儘數上繳,傅楊派人連夜發放給五縣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