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 不許欺負我(1 / 2)

外麵響起一陣聲音,是血肉被利刃穿透的聲音,卻始終沒人能靠近馬車。

沈執荑沒有說話,她隻是呆愣地盯著眼前人。

靜默的氛圍蔓延,直到簾外響起男聲:“主子,留了兩個活口待審。”

沈執荑見陳習彧一點都不在意外麵那些人的生死,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屍體要處理乾淨。”

這樣不在意他人生死的涼薄作態,與她記憶中那個總是笑得溫柔,甚至會請街邊乞兒吃糖的人沒有半分相似。

吩咐完外麵的人,陳習彧才垂眸看懷裡的沈執荑,他注意到懷中人眼裡的呆滯。

陳習彧以為她是被嚇到了。

這人不論再是旁人口中的“膽大”,卻終究不過是個婦人,一時被這血腥場景也情有可原。

陳習彧下意識伸手想拍沈執荑的肩膀,卻在即將碰到時意識到不妥,“人都是我殺的,算不到夫人頭上。夫人,這是在怕什麼?”

沈執荑緩緩抬頭,眼中的怔愣變成了懷疑:“你怎麼還活著?”

陳習彧聽到懷中人的問題,以及她語氣裡的戒備。

為什麼他還活著?當然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刺殺沒能要他的命。

陳習彧曾給沈執荑寫過兩封信,信中早就寫過他的經曆。

但如今見她質詢的樣子,他忽然意識到那些信——或許沈執荑一封都沒有收到。

陳習彧默了一下,解釋:“五年前,我被刺殺,醒來後就失憶了。”

沈執荑聽到陳習彧的話,仍舊滿臉不信。

“外麵都說我是在江心遇上暗流,船沉而亡,其實是船上有刺客。”陳習彧靜靜敘述著,仿佛講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一般。

他確實覺得這不像自己的故事,就像他醒來後一無所知,他所知的一切都是彆人告知他的。

包括他是陳習彧,他是太子,也是未來這個龐大帝國的主人。

這一切都是彆人告訴他的,他卻沒有半分記憶。

隻有他愛過沈執荑這一點,是他自己記起來的,但也隻是記起來。

記起來他愛過一個旁人口中不值得喜歡的人。

至於那些細枝末節,那些心動的原因,他一處都記不得。

陳習彧其實比所有人都更好奇自己為何會愛上沈執荑。

沈執荑聽到這話不由覺得好笑,平日裡早就麻木的人,忍不住嗤笑一聲:“你說,有人刺殺你?”

“你不過一個小小拾遺的兒子,誰會刺殺你?”沈執荑覺得這人怎的連編謊話都不會。

從前,她以為陳習彧死了,所以他約自己私奔才沒能來赴約。

可他沒死,他沒死卻沒有來赴約,還拿什麼失憶來哄她!

沈執荑越想越生氣,牙尖嘴利:“你說你失憶便失憶?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其實,陳習彧就算是真的背棄誓言,就算真的五年來都不肯來瞧她,她都不會如此生氣。

大不了權當自己年少時瞎了眼,看中一個沒心肝的壞東西。

可他緣何要拿這般可笑的話來逗自己?

沈執荑沒注意到自己眼裡早已含淚,她用力推開抱著自己的陳習彧。

她掀開簾子想跳下馬車,卻被身後的人攬住腰拉進懷中。

“登徒子,負心漢,狗……”沈執荑罵人的話沒說完,就被陳習彧捂住嘴。

沈執荑忍不住掙紮,頭上的流蘇也跟著搖晃,見她不配合,陳習彧低聲在她耳邊道:“外邊有人。”

聽到這話,沈執荑果然不敢再掙紮。

她驚恐地抬頭看著陳習彧,果然聽到外麵的聲音:“這是李縣公府的馬車,你們怎敢不讓?”

沈執荑這才意識到,在她與陳習彧理論時,馬車居然已經被駕出了寺廟。

尤其是當她聽到“李縣公府”幾個字時,更是忍不住微顫。

以李存小心眼的性格,如果讓他發現自己和陳習彧共乘一輛馬車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陳習彧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垂眸,正好能看到沈執荑哭得微紅的眼,看起來脆弱又無助。

想起剛才她一連串罵的話,陳習彧突然覺得這人很生動。

一點都不像暗衛口中麻木的婦人,反而鮮活至極讓人喜歡。

“彆怕。”陳習彧在沈執荑耳邊低語。

沈執荑很想大聲說自己不怕,可她實在不敢開口,隻能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陳習彧。

陳習彧也是個越來越怪了,他不僅沒生氣,還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

外麵馬車裡的李存還在不耐地揉著脹痛的腦袋。

他今日一醒來就聽說沈執荑出門上香祈福的事,想都沒想就拉著葉嬌妍來找人。

他不能讓沈執荑知道陳習彧還活著。不然沈執荑會離開自己不說,陳習彧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原本心情就不好,沒想到路上還被人擋了道。雖說他是後來,但南州城誰不給他三分麵子,這人居然不打算避讓?

本就沒處發火,這還有人上趕著,他定要叫這人好看!

結果,他聽到對麵馬車裡的人像聽見天方夜譚般:“我還是頭一次遇到讓我避讓的人。”

那人還拋出一個奇怪的東西給侍衛。

對麵的侍從把東西交給李存,李存幾乎是在看清東西的那一刻,就拉著王穎慧下來跪著。

他忙不迭把那東西捧在手中呈上:“在下多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

雖然李家的侍從不知道為何自家世子會有如此舉動,但卻知道這說明對麵馬車的人他們惹不起。

縣公府的馬車立刻給陳習彧他們讓道。

沈執荑有些奇怪地抬頭盯著陳習彧。

她最是了解李存的性子,他素來自傲縣公府世子的身份,整個南州城裡,就沒有幾個他放在眼裡的。

李存怎麼會如此害怕陳習彧?

不過,很快沈執荑就明白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