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你想和離嗎?(2 / 2)

沈執荑想問他多久回來,又想要不問問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處,隻是她還沒下定決心,就聽見陳習彧道:“你之前說喜歡我……你是真的喜歡嗎?”

她不解地仰頭。

陳習彧難得用有些生硬語氣問她,他也沒有笑,隻是直勾勾盯著她。

確實是她先喜歡的陳習彧,也是她死纏爛打,一口一個“表哥”才哄得這人慢慢心軟的。

陳習彧不是從來不懷疑她的喜歡嗎?

沈執荑不知道陳習彧為什麼突然問這話,她卻仍堅定道:“我當然喜歡你。”

陳習彧:“你不喜歡榮華富貴了嗎?”

沈執荑沒有思索便脆聲道:“我當然喜歡!哪個傻子會不愛財!”

她的話一出,陳習彧一向柔和的目光有瞬間的沉鬱。

“不過,”沈執荑負手站著,像教書先生般站直,比平時裡讀書時都認真,“比起金玉,我還是更愛陳習彧多一點。”

陳習彧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待反應過來,就見沈執荑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原來又被她逗弄了。

“那你們宗族的人會接受我嗎?”沈執荑覺得比起自己家,兩個人之間最可能受阻還是來自陳習彧他們家。

彧者,文采過人。

這個世道,什麼人取什麼名字,就像她出身卑微,就是荑,是野草,不值錢。又像抱琴,是賤籍,是歌伎,連個姓都不配有。

可陳習彧不一樣,他有能給他取“彧”字的父親,就算如今他父母雙亡,可隻要族中還有長老在。

兩個人就沒有可能在一起。

“會的。”陳習彧笑著,“沈娘子心軟善良,大方明朗,他們都會很喜歡你的。”

沈執荑聽到這話又紅了臉,“你這說的這還是我嗎?我聽著可不像。”

“要是……萬一呢?萬一他們不答應我們在一起怎麼辦?”沈執荑想起前不久看的話本子,“要是他們不答應,我們就私奔吧。”

她都想過了,她把這幾年在沈家那些嬌小姐那兒薅來的賞錢都給阿娘。弟弟如今也長大懂事了,她偷偷跑,讓阿娘對外說她死了就好。

陳習彧:“你不懂奔則妾的道理嗎?”

“你會讓我做妾嗎?”沈執荑反嗆他。

如果是從前,她肯定不會想什麼私奔,可現在她太想和陳習彧在一起了。

因為這是唯一看得起她的人。

連阿娘、抱琴提起她都會數落她一身的缺點,其實也是覺得她卑微低賤的,她們都一樣卑賤。

隻有陳習彧不會,他看誰都一樣,路邊的乞兒,縣公府的世子,還有自己。

陳習彧許諾:“我想娶你。我想堂堂正正地娶你過門。”

“沈娘子,你等我,至多半年,我便上沈家提親。”

堂堂正正。

沈執荑其實連提親都沒聽進耳朵,她唯一聽到心裡的隻有“堂堂正正”。

她和阿娘為了求生睡過濕冷的橋洞,她也被彆人戳著脊梁骨罵過“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還被無數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過。

但她比誰都更想堂堂正正地活。

沈執荑用力點頭:“我等你。”

如果能夠堂堂正正活下去,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彆說半年,就是十年、二十年,她都願意。

夢中是溫暖春風讓人沉醉,沈執荑昏昏沉沉睜眼時,仍有些恍惚。

很快她便知道原因,因為她躺的這處很暖和,錦被也是上好的料子,不遠處的香爐煙雲嫋嫋,屋裡彌漫著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想起剛才的夢境,又看著眼前寬敞的內室,終於想起來失去意識前的事。

原來,她不僅被陳習彧救了,還被她摟在懷裡,甚至也不知道是何時中了那種藥……

沈執荑的臉微微發燙,她想過許多種和陳習彧重逢的樣子,卻沒想過會是如此狼狽的情形。

“夫人,你怎麼起來了。”劍柔端著藥起來,“大夫說了,您得好好休養才是。”

劍柔扶著沈執荑坐回床上,給她披了一件衣裳,小心給她喂藥。

沈執荑早在李家習慣喝藥了,她拒絕了劍柔的動作,端起碗直接一飲而儘。

劍柔看她熟練的動作,知道是因為她之前在李家也經常喝藥的緣故。

上次主子就讓人把沈執荑喝的有毒的藥換了。隻是之前主子隻是讓換掉,昨日卻不知為何主子突然派人去仔細查清。

連帶著昨日的刺客都一並查了個乾淨。

劍柔印象裡的主子總是溫和穩重的,即使是朝中那幾個不安分的,他也不過該敲打敲打,從來沒有外露過喜怒。

昨日主子在聽到除了李家,還有一撥刺客來自上京時,也沒有生氣。

他隻是重新續了一盞茶:“繼續查。”

等到後來劍柔聽侍女收拾杯盞時,才知道其中一隻杯盞有道裂縫。

劍柔看喝完藥就真的蓋著被子,默然靜坐的沈夫人。

如果真的是上京那邊也知道沈夫人的存在,這件事就不再簡單了。

眼下隻查到了上京,具體是徐氏、王氏動的手,還是彆的世家動的手尚不清楚。

瞧沈夫人脆弱安靜的模樣,劍柔忍不住希望不是徐氏動的手,不然沈夫人哪裡鬥得過徐家那些人。

沈執荑垂眸想著她躺了一整夜,李家人怕是找她都找瘋了。

如果這消息傳到外麵,這次李存想不和離,王夫人都得押著他和離了,李家的名聲也會一掃而儘。

想到這裡,沈執荑忍不住笑出聲。

“你醒了。”

沈執荑抬頭,她臉上笑容未褪,卻在看清來人時僵硬凝滯。

陳習彧見沈執荑沒答話,也不生氣,隻讓下人搬了凳子坐到床邊。

他揮了揮手讓侍從都出去,又突然喊住劍柔:“你在門口守著,不必關門。”

如果關門了,那就真的不清白了。

沈執荑有太多想說的,也有太多說不出口的東西,一時隻能垂著頭一言不發。

陳習彧則完全不同,他隻瞧了眼沈執荑的臉色,看她麵色紅潤才放下心來。

他便悠悠將目光落在小幾上的那盆臘梅。

“你要和離嗎?”陳習彧知道這話不該由自己問,但他還是說了,“我可以助你。”

安靜的室內,陡然聽到這樣的話,沈執荑嚇得一顫。

她不敢置信:“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