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秋的內心在咆哮,在崩潰,看到薑雙喜已經接過了他的話題並說了起來後變得麻木。
“那家店真的彆去。”薑雙喜說,“我在那買的魔方,裝錯了一顆,多了一顆白色的。我就說我怎麼一直擰都複原不了。”
“去找店家理論,還說有沒有可能是我裝錯了。”看見了兩人的沉默,薑雙喜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來的不太是時候?”
他顯然是沒想到程涼秋會連台階都沒給他一個。
程涼秋往越雲衿身邊挨的更近了,似回了巢的幼鳥,用後腦勺抵著她的肩,笑容燦爛又欠揍,“是啊,你才知道?”
有了站在同一戰線的人後,程涼秋愈發有了底氣,對著不可置信地薑雙喜又是一個暴擊,“你現在就像我們之間顯眼的電燈。”
“特大特亮的那種。”
薑雙喜聞言,作勢去攬程涼秋的肩,手剛伸出去就看到越雲衿原本放在程涼秋身上的視線落在了他的手上,直勾勾地盯著。
薑雙喜若無其事地將手收回,“哎呀,那我真是打擾到你們了。”
“小孔雀。”這句話他說的咬牙切齒地,程涼秋卻絲毫不在意。
他活似被妖精勾了魂的書生。
明明是曖昧的話題,卻因另一個當事人的聽不見而失去了原本調戲的意味,變得看起來像是朋友之間是打鬨般。
薑雙喜這才想起來,越雲衿是聽不見的。
她的沉默僅僅是因為她聽不見。
而她和程涼秋的對話,也不過是因為程涼秋離她很近。
薑雙喜又想,這樣的距離,程涼秋說的話她到底能不能聽見。
聽得見。
哪怕聽不見,越雲衿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很早的時候,她就學會了讀唇語。
她知道那些人因為她聽不見而說的那些難聽的令人作嘔的話,如同小時候一般。
越雲衿垂下眼,看到了程涼秋的發旋。
這人還在滔滔不絕地跟朋友說著話,身體卻離她格外的近,像是這樣她也能參與進來般。
細微的聲音傳遞進她的左耳,如同蟲子爬過般,帶著不可忽略的癢意,但那聲音卻又清晰有力,透過未完全壞死的左耳——是仗著自己聽不見便開始的胡言亂語。
“今天共進晚餐,明天就出現在一個戶口本上了。”程涼秋的眼睛瞥了一眼越雲衿,見她沒什麼反應,放下心來,“說不定她也這樣想呢。”
薑雙喜給他了一個白眼。
“我才知道你居然還有戀愛腦的趨向。”他還記著剛剛程涼秋做的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幻想是病。”
越雲衿就安安靜靜地看著。
另一個人身上的溫度驟然消失,是他們磨磨蹭蹭地終於到了地方,程涼秋一把將手裡的餐具放在擺放整齊的一摞餐具上麵,馬上就有機器進行回收。
他彎著腰細致地洗著手,越雲衿卻看著自己的肩膀出神。
她真正的聽不見一點聲音了。
安靜,空曠,明明是習慣了這麼多年的感覺,在這短短幾小時內,因為另一個人的靠近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是因為沒人會離自己這麼近說話嗎?
程涼秋洗完了手,幼稚地把水灑在薑雙喜的身上,轉頭望著越雲衿。
“以後都在三食堂吃,你陪我過來洗手可以嗎?”他的臉在越雲衿的瞳孔裡放大,距離也越來越近。越雲衿又聽到了聲音,那人亂了的呼吸就灑在她的頸邊,遮住耳朵的長發被吹起,程涼秋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兩人如同交頸的鵝般貼在一起。
他沒有說這裡有機器會收拾,沒有覺得越雲衿收拾好餐具是在多此一舉,他隻是問她,下次能陪他來洗手嗎。
嗓子有些發癢,越雲衿偏過頭,眼角的疤慢慢染上一層漂亮的粉。
“好。”
她答應了。